簪,花瓣的線條在靈髓晶剔透瑩潤的玉質上深深淺淺地堆疊,沒有那些煉器師那樣鬼斧神工的手藝,卻已經是他一點一點地雕、費盡心思雕出來最好的。
看著它,元景爍有些壓抑煩躁的心緒一下就散了。
他已經能想象到把這支髮簪戴在她頭髮上,這種髮簪需要綰個小髻,她一定是不會綰的,自己胡梳一氣,給頭髮弄得亂七八糟,這時候他就會看不過去,可以邊嫌棄著邊走過去,理所當然地撈起她長長的柔軟的青絲,輕柔給她綰一個漂亮的髻……她那麼懶,以後更懶得自己學,就更會每天都依賴他給梳頭髮了。
元景爍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會有登徒浪子,估計以後他也再沒有資格嘲笑別人痴迷情情愛愛——因為他現在好像滿腦子也只有這些東西。
他壓著不自覺上揚的嘴角,摸了摸青色小花的花瓣,覺得輪廓還有些生硬,於是又取出來,摸出個小匕首,用細利刀尖對著小心地一點點磨。
門被輕輕推開,雲長清走進來。
瑤琴聲微頓,淺凝姑娘輕輕喚一聲“雲公子”,雲長清對她溫和笑了笑,沒走幾步,就看見杵著條長腿大刀闊斧坐哪兒磨簪子的元景爍。
“什麼東西要你自己磨…簪子?”
雲長清一愣,笑罵:“你要靈髓晶,我特意挑了府裡最好的一塊靈髓晶給你,你不去拜訪哪家大師請人鍛造,自己在這兒瞎糟蹋好東西,知不知道暴殄天物怎麼寫?!”
“當然不是。”
他走進來,元景爍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仔細盯著手裡的髮簪:“這是我親手做的,送給她,才叫心意。”
雲長清忽然心頭一動,才意識到這不是元景爍自己用,是要送人的。
他走近幾步,才發現這是支女子款式的髮簪,簪子修長纖細,簪身並無裝飾,只是在簪頭雕了一朵小小的花,花瓣細長小巧,乍一看像哪裡的野花,卻有種另類的含蓄柔和之美。
“這花有些眼熟…”
雲長清想了想,微怔:“這是子衿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相傳數千年前燕州曾從某處凡人界走出過位人皇,這花就是他還未入道時與凡人妻子的定情之物。
他與妻子一起入修真界、一起入道,始終攜手恩愛不離,這花隨著他們的顯赫一時被好事者津津樂道,被人特意從凡人界帶出種在燕州各地。後來人皇的事蹟淹沒在茫茫歲月中,可這一朵象徵著情深與忠貞的子衿花卻經久流傳下來。
“是。”
元景爍毫不隱瞞;“我要送給林然。”
雲長清身形一僵。
“她有點傻,上一次我摘過一朵送她,她就認不出來,後來我們遇上急事,她也不知道給扔哪兒去了。”
元景爍自顧自說:“但是沒關係,這次我會告訴她,都清清楚楚告訴她。”
他抬起頭,明亮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雲長清:“雲兄,你說好不好。”
雲長清啞口無言。
他望著那彷彿一頭渾身金色鬃毛蓬鬆乍起、呲牙警告著競爭者的年輕雄獅的少年郎,好半響,倏然苦笑:“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元景爍卻笑起來。
“我不怕和任何人比,但唯獨不想和兄弟爭。”
元景爍坦然道:“你要是真的很喜歡她,我絕不說這些話,我們坦坦蕩蕩地爭;但你只是對她有一點好感,沒那麼非她不可,我就想問問你,從一開始就說個清楚,免得我們兄弟倆鬧了誤會反目成仇。”
雲長清心裡還挺不是滋味,聽他這麼說,更是又氣又想笑,指著他恨恨:“你這小子還給我整心眼,平日也沒見你這麼多花花腸子。”
“我不需要對別人耍心眼。”
元景爍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