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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著一個新的浪頭撲到大海里。我笑了,完全不知不覺地從心裡微微發笑。

翔子暢遊在海里,我不容易看到他。轉過臉,有幾個十七八歲西班牙小孩、或者說有幾個講西班牙語的南美孩子在戲鬧。三個女孩的身材很令人失望,兩個營養過剩,一個太瘦,似乎前後都沒有發育出來。四個男孩中也有個胖子,其他兩個過得去,有一個很棒,已經長開了,南美人黝黑的面板,西方人的身材比例,健壯的胸肌,修長的四肢,腰和臀部依然顯出點少年的消瘦。

如果將那小子的身材同翔子比較,絕對是西班牙少年勝出幾籌。但那小子不能和戴曉翔比,在我眼裡那是黃色小報與文學書刊的差別。

我俯身躺在自己的背心上,讓太陽暴曬我的背和腿,閉上眼睛,身體感受日光和海風的撫弄。不知過了多久,我起身往海上望去,沒看見翔子。我走到海水裡四下張望,然後喊一句:戴曉翔。

我對大海並沒有深厚的感情,也許因為北京是內陸,只偶爾去北戴河,大海給我的感覺一直是過於遼闊浩瀚而令人產生畏懼。當我在附近來回找了兩圈,喊幾聲翔子後,突然很神經質地腦海里冒出一個名人:聶耳,還有幾個我聽說過的海里游泳溺水而亡的青年。我還在繼續尋找,顧不得有人對我側目,對遠處水裡幾個看不清面孔的人大喊翔子的名字。我回到我們那一堆東西旁邊,將我和翔子的錢包放到他畫畫的包裡,顧不上有沒有人看見並可能偷走,立刻急步往海里跑去。

我遊了一陣,並沒有找到翔子,腳指好象抽筋一樣地疼了起來,於是連忙往岸上游。基本到了岸邊,我的腳疼得實在受不了,乾脆坐在了水裡,一個很大的浪頭打過來,一下把我又捲到海里。我拼命撲騰,喝了一大口苦鹹的海水,連滾帶爬地往岸上掙扎,最後終於坐在了海浪觸及不到的地方。我看見有老外過來問我是不是ok。

我敢說那短短十幾分鐘裡,經歷的接二連三的恐懼,讓我減壽十年。

還沒有完全緩過勁兒,又有人拍我肩膀,然後是我熟悉的聲音說:&ldo;你也下水了?&rdo;

&ldo;你上哪兒去了?&rdo;我問他。估計表情是滿臉舊社會。

&ldo;那邊西班牙人現場唱歌呢,挺有意思的,你去看看。&rdo;一向細心的戴曉翔似乎根本沒察覺到我的異樣。

我無可奈何地瞪翔子一眼,繼續揉我的腳。

&ldo;怎麼了?&rdo;他終於意識到什麼。

&ldo;抽筋兒了。&rdo;我回答。

翔子坐下來:&ldo;我給你弄,我最會給人治抽筋了。&rdo;他說著真的幫我揉腳,揉得很細心很賣力。

我抬頭迅速四下張望,再看看翔子認真問我還疼不疼的表情,我在想會不會這就是作賊心虛與胸懷坦蕩的區別呢。

那天晚上我們先到一個很喜歡的福州菜館吃了一頓,翔子說他請客,為我壓驚。

回到家,我們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剛搬進來時,翔子說我們應該一人買一張單人床,但我和他都忙得顧不上,也都沒再提起。後來好心的房東候太太告訴我們她看見有人扔出一張很乾淨的雙人床墊還有架子與盒子,於是我帶著不太情願的翔子把它抬了回來。原先的床墊放置另一屋,似乎很默契地誰也沒有提出應該怎樣分配房間分配床位,我們一直滾在一個墊子上。

我和翔子閉著眼睛躺了一陣,翔子問我:&ldo;今天你真以為我淹死了?&rdo;

我閉目不看他,也不回答,對自己微微一笑。

&ldo;到底真的假的?&rdo;他又問。

&ldo;我已經琢磨著為你辦後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