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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音,這是你親手接下的聘書,親口答應的婚事。怎麼能說撕就撕,說毀就毀?」

「棠音,你說過,除非是我負你在先,否認你絕不始亂終棄。你還說過,絕不後悔——」

「棠音……」

他的語聲愈來愈低,最後沙啞地近乎聽不出原本的聲線。

而小姑娘自他懷裡抬起臉來,一張芙蓉面上並無半點笑意,就連看向他的眸光,也是清凌凌地,冰冷而疏遠,像是在看一名陌生人。

「難道不是你負我在先嗎?」她輕聲開口。

李容徽一愣,豁然抬起眼來,正對上小姑娘寒涼的視線。

她一句句地說了下去:「當初在宮道邊上,難道不是你自傷其身,騙我下車?其後明明身懷武藝,卻一再示弱,裝出柔軟無倚的形貌,騙我一次次入宮來看你?之後種種,更儘是騙局,無一句真話,無半分真心!」

深秋的夜裡,他只覺得額上一層層出了細汗,如珠淚般順著下頜滾滾而落,握著小姑娘雙肩的手亦有些忍不住地顫抖,只慌亂解釋道:「若是我不這樣做,你便會棄我而去,如前世一般,嫁給李行衍……」

他還未說完,小姑娘卻已經打斷了她,珊瑚色的雙唇微抬,卻連笑意也是冷的:「李容徽,你騙我在先,為何我不能對你始亂終棄?」

「明日,我便讓父親遞婚書到東宮,嫁與太子。」

「大婚之日,記得來喝一杯喜酒。」

「不——!」李容徽豁然自床榻上坐起身來,喘息不定,額上汗水滾滾而落。

視線所及之處,是四面垂落的錦緞帷帳,晨曦間稀薄的日色,透過幔帳而來,輕盈地覆在他的周身。

而順著金鉤落下的緋色流蘇底下,還懸著一隻小小的布兔,圓滾滾的兔身上,還以金線繡了平安二字。

是棠音送給他的。

李容徽下意識地將那布兔自流蘇上解下,緊緊握在掌心裡,心中的不安卻並未平息,反倒隨著他想起與棠音相處的點滴,而愈發濃鬱,漸漸變成一團化不去的黑霧,帶刺的荊棘般牢牢盤踞在心間。

讓他痛,讓他坐立難安。

「王爺,您醒了?」外頭的盛安聽到了殿內的響動,便端著洗漱用的金盆與一件乾淨的錦袍走進了殿來,笑著道:「奴才已將洗漱的東西備——」

話音未落,便覺身旁風聲一厲,李容徽無聲掠過他的身畔,無半分停歇,只隨手抓起了他拿著的乾淨外袍披在身上,便飛掠過長亭宮簡陋的殿門,轉瞬不見了蹤影。

盛安端著金盆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半晌,這才緩緩開口道:「您還沒洗漱——」

第117章 得寸進尺 都已經是王爺了,怎麼還亂闖……

相府後院, 棠音的閨房中。

此刻棠音小睡方醒,只著了一件月白色的寢衣,正睡意朦朧地在白芷與檀香的服侍下躡著絲履起身。手裡剛拿上浣洗用的潔具, 便聽見檀香輕輕一聲驚呼:「瑞王爺?」

棠音微微一愣, 下意識地順著檀香的視線往窗外看去。

卻見李容徽只披著一件寬大的袍服, 獨自立在長窗外。

一頭烏髮未束,發梢上沾了些秋節裡的寒露,微有些濡濕地順著雙肩散落而下, 冷玉般的面龐在秋日稀薄的日色下,愈發通透如霜雪, 窄長鳳眼下聚著淡淡的青影,顯出幾分狼狽。

棠音沒曾想會在清晨時見到他, 微驚了一驚, 指尖一顫,險些將一小碟子用來潔齒的青鹽撒在地上。

幸而李容徽眼疾手快為她接住了。

他將那一小碟青鹽握在掌中, 只低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須臾,才回過神來, 將手裡的小碟擱在了窗楣上,低低喚了她一聲:「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