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是掙紮了一陣,明明是害怕已極的模樣,卻還是輕輕抬起眼來,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如今是白日裡,不會有事的。」
「可是——」
棠音仍然有些遲疑,眼前的少年卻輕輕牽唇,眼底轉上笑影,覆蓋了其餘的情緒:「別怕。」他又重複了一次,伸手替她理了理領口上被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風毛:「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他說完,慢慢收回了手,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轉身緩緩往宮室裡走。
他的步子並不快,甚至有些虛浮與踉蹌。
「等等——」
隨著她出聲喚住李容徽,一些話本子裡怪力亂神的傳說轉瞬便自腦海中浮出,給眼前荒敗的宮室更添幾分可怖。
棠音有一瞬的猶豫,但在看清李容徽眼裡轉瞬升起的希冀後,終於還是軟下心來,提起裙裾小步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道走過青石小徑,踏入離這裡最近的一間宮室。
宮室裡四面皆懸著幔帳,因常年無人清理,本是雪白如紗的白幔,此刻已變成了一道道灰褐色的骯髒布條。偶有風過,便如同招魂靈幡一般在殿內迴旋舞動,發出尖銳而空洞的響。
沈棠音有些害怕,忍不住走得離李容徽更近了一些:「這裡,真的會有梯/子嗎?」
「應當是有的。」
話音方落,李容徽已伸手推開了一扇木門,日光立時自外頭透了進來,照亮了整座晦暗的宮室。
棠音用袖子擋了一擋,下意識地往光源處望去。
入目所及,是一座庭院。
院內鋪著漢白玉小徑,一旁朱紅色的亭臺邊放著用來賞月的青石桌椅。
這樣精細的佈置,令人隔著橫生的蒿草,也能隱隱見到昔日裡的繁華。
但對於棠音來說,最讓她在意的,還是擱在牆角上那一架不起眼的花梯。
「還真的有。」她眸光微亮,與李容徽一道走上前去,拿帕子裹了手去扶那架花梯。
還未觸及花梯上的格柵,一雙膚色冷白的手已輕輕擋下了她的手指,先一步放在了花梯上。
「還是我來吧。」
說著,也不待她回答,便先一步,將花梯抬了起來。
這花梯看著頗沉,但到了李容徽手上,卻變得沒多少分量似的,看著並不顯得吃力。
只是這花梯確實是經年未用了,甫一搬動,上頭的灰塵便簌簌往下落,將李容徽的衣袍都沾汙一片。
棠音下意識地輕蹙了蹙眉,將乾淨的帕子放在掌心裡,想伸手替他撣一下領口上的灰塵。
指尖才觸及到他斗篷上的風毛,便猝不及防地被李容徽隔著袖子齊腕握住了。
他手指上冰涼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袖傳來,令棠音無端打了一個寒顫,旋即微微睜大了一雙杏眼。
她想將手腕抽回,可李容徽的力道頗大,一時間竟掙脫不得。
剛想開口,卻見李容徽已無聲將木梯擱下,以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同時壓低了嗓音——
「殿內有人。」
第24章 撞破 燙紅了她一雙耳珠
殿內……有人?
棠音聽他這樣一說,只覺得脊背上倏然升起一陣寒氣,整個人轉瞬就僵住,動彈不得。
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是沒見著人影的。
再者說,這經年荒敗的廢殿,能有什麼人?該不會是……
她不敢想下去,貝齒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吱聲,本就淨白如瓷的小臉愈發蒼白了一層,長睫蝶翼般顫抖個不停。
正驚魂未定的時候,立在她身邊的李容徽往外望了一眼,剔羽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