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就讓謝漣大吃一驚了。
“是建鄴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司馬煜道,“是王琰。他懷疑有人要對我不利。”
王琰處事謹慎,他說懷疑,那基本上就是看出什麼苗頭了。
謝漣略想了想,道:“那更要謹慎了。我再挑五百人沿途護送,殿下還是等一夜,明日天明再動身。”
司馬煜望著南邊沉沉夜色,搖了搖頭,“我心裡總不安穩,實在等不及。”
謝漣瞭解司馬煜,知道他素來就不是個怕事的人,當不會因為捕風捉影的刺客,就嚇得望風而逃。他這麼急著回去,只怕還有旁的事。
然而司馬煜不說,他便也不多問。只道:“我這就去安排。”
司馬煜一個人在帳中發了一會兒呆。
其實不是他要瞞著謝漣,而是究竟怎麼回事,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他只記得渡過淮水時長風吹過,葦花飛散。他下意識的回頭,忽然就望見了阿狸。
或者說那不是阿狸,而更像是一個鬼魂。
她在半空中悲傷又懷念的凝望著他,像是不知道他能看到她,卻又無比希望能再觸控到他。
她像一道流紗般俯身下來,溫柔的擁抱他。那一瞬間司馬煜幾乎就要回抱住他,可是當他伸手時,她便也如流雲般消散了。
隨即他腦中便有無數的畫面一閃而過,浮光掠影,可是司馬煜清楚意識到,那都是他在夢中見過的情形。
他感到心神不寧,來與謝漣會合的路上便一直在擔憂,阿狸在建鄴,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他方寸已亂,必須得馬上趕回去。越快越好。
而建鄴城東宮裡,阿狸也終於弄明白左佳思究竟為什麼急著離開東宮。
左佳思見著她嫂子了——阿狸就說,那天庾秀身邊跟的侍從怎麼看上去那麼眼熟。
會稽王不但讓人給了桂香一包曼陀羅,還讓左佳思的嫂子給了她一包“補藥”。
左佳思以為是補藥,因為她嫂子說的是,“姑娘你要上進。就姑娘這樣貌,落在太子妃眼裡就是一根刺,橫豎容不下你,還不如爭一爭。先把太子的心握住了,日後再生下個小皇孫來……喲!那咱們家也是皇親國戚了!”然後就塞給左佳思一包據說能讓太子生龍活虎的藥。
要說左佳思呆,她在一些事上卻敏銳得令人咋舌,比如她嫂子說的喜上眉梢,她眼望著徽音殿,卻感到了其中沉重的危機。
會稽王居然能將她嫂子帶進宮來,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她阿兄一家的榮辱性命,都握在人的手裡。會稽王是有人質的。只要她在東宮裡活一天,就跳不出會稽王的手心,只能做他的棋子。
那包所謂的補藥,左佳思回去就當餌料餵了池塘裡的魚。觀賞魚最蠢,你丟片葉子入水,它也要上去喋呷。不片刻就將水上浮沫吃盡了。
第二日,池塘裡就浮了一大片死魚。
左佳思再蠢,到此刻也終於明白那不是什麼補藥。若她真對太子有企圖,把藥給他吃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又想提點阿狸小心,又怕牽連到自己兄嫂,五內俱焚,寢食不安,終於病倒了。
阿狸信任她,容可可不信任。眼睛就盯著她呢,見她病得蹊蹺,直接潛進她臥室裡,把話給逼問出來了。
“那丫頭比你還蠢……”容可說,“你們兩個就是大蠢遇到了小蠢,我都替你們同情司馬煜了。”
——左佳思思來想去,沒有兩全之法,竟不想活了。她的邏輯路線是這樣的:不聽會稽王的話,她阿兄死;聽會稽王的話,要害阿狸。但她既不想她阿兄出事,又不想阿狸出事,那就只好她自己出事了。
“我死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