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子卻連孫子都開始當朝輔政了。
這個王坦,就是當今王家小輩人裡極出彩的一個。
在皇帝看來——是最出彩的一個。他給大將軍桓淨做掾屬出身。入幕第二個月,大將軍就敢把機務全交他處置。別家子弟手持羽扇、塵尾,在水濱山間泛泛而談的時候,他則安安靜靜的帶一碗飯一塊鮓魚在府裡處置庶務。一個夏天,文武官員上萬人,他就已經都認識了。他一人坐鎮,大將軍府裡的事務無不井然,最忙亂的時節也沒出過差錯。
你看他口舌木訥,為人也樸素,筆下卻是錦繡華章。什麼公文都是揮筆而成,秘書監都損減不了文字。
簡直就是一人在手,公務不愁啊。
而且王坦性格好。埋頭做事,從不理會蜚短流長。麻煩找到他頭上,他最多一斜眼,用看白痴的眼神一瞟,該幹嘛幹嘛——這種人,這種人擺明了主公不罩著他走路都能掉河裡去!
又因為他出身好,有長才,庶務上少了他不行,所以大多數麻煩他其實都能輕易擺平,用不著主公出手。
實在沒有比他更經濟適用的了!
皇帝當王爺的時候就對他眼饞得緊,自登基後,更是常想著把他從桓淨手裡掏出來,給自己當丞相——當然,給自己當丞相未免年輕了些,給兒子當卻不老不嫩,火候正好。
因此聽黃門郎說到王坦閨女,皇帝略一沉思,便道,“給王坦放半天假,讓他回家看看吧。”
——雖然沒能把他從桓淨手裡掏出來,但桓淨已經老了,想來也霸不了多久了。
回頭皇帝就跟皇后提起,“王坦閨女多大了?”
皇后略一怔愣,“像是比阿尨小一歲。”
“朕看王坦是個出息的,日後必是黑頭公相。”
皇后心道,廢話,就衝他姓王吧。
皇帝當然明白皇后的心情,就笑著上前親她,“你別犯傻了。朕的皇位是怎麼來的?”
皇后悚然一驚,就驚疑的望著皇帝。
皇帝便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有些事,朕一個人是做不得主的。知道你受委屈了,卻只能為你做這些。朕心裡,也不好受……”
皇后目光便軟了下來。
兩個人抵了額頭,輕輕的廝磨著。少時夫妻,壯時相扶,老來相守。到如今她不體諒他,還有誰為他?
“臣妾明白了。”
“也不急,多看看。”皇帝笑道,“阿尨也值得好的。”
阿狸是沒想到的,自己在謝家迷了個路,竟然連皇后都要賞賜壓驚。
上一輩子,皇后真心將她當親女兒善待、維護,她心裡也是將皇后當另一個阿孃看的。她獨寵十年而無子,差一點就抱養了堂侄,皇后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阿狸原本就愧疚著。後來雖默許司馬煜生下庶子來,但庶子當真生下來,她立馬就甩掉司馬煜回老家了……
——她一直記得皇后那句話,“阿尨就交給你了。”
沒能善始善終,她心虛。因此一見她阿孃收了皇后的東西,就惶恐起來。
她在山裡丟了一回,說沒受驚嚇,那是騙人的。再加上皇后過問,心裡立刻不堪重負。
她阿孃自然想不到一個八歲的娃子能有多難排解的心事,見她仄仄的,便笑問,“怎麼,誰給我們大姑娘氣受了?”
阿狸:“沒有啦……”
她能說她覺得自己有負皇后所託嗎?還是她能說趕緊把她嫁給謝三,免得夜長夢多?
只能心情抑鬱的繼續給謝漣繡荷包。
謝漣這種孩子最是一言九鼎的,阿狸毫不懷疑,他說要帶一輩子,就會真的帶一輩子——她總不能讓未來的大將軍一直帶著小孩子的練手作吧?自然要從內而外的精工細作。
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