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想過,晚上入睡以後必定會把自己從夢裡哭醒過來。呵呵,想不到吧?其實我也是會哭的,只不過不會在人前,而是躲在連我自己都不願意面對的夢裡頭。
“我傷心極了,嚎啕大哭,可能哭聲令他覺得聒噪和不耐煩吧,他皺著眉頭不理我,走過去只曉得呵護我那妹妹。我看到那母女倆以那人看不到的角度奸計得逞地對我揚著眉毛。我恨不能衝上去踢她們幾腳。這時媽媽走過來抱住我。看到章某人對待我的態度,媽媽已經心灰意冷。她告訴那兩個人,人在做,天在看,做什麼事以前記得摸摸自己的良心,下半輩子做人會不會覺得慚愧不安。假如人沒有了禮義廉恥,做什麼壞事都覺得理所應當時,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已經同垃圾人渣沒有什麼分別!
“我想這些話是媽媽一輩子說過最最兇狠的話了。她是那樣一個溫柔又賢惠的女子,從來都是微笑著的,從來不對人說一句狠話,我沒有見過她對任何人發過脾氣。可是這樣完美的媽媽,卻被章康年說成 ‘沒有感覺,日子太平淡,沒有了戀愛的味道,再在一起是互相折磨沒什麼意思,不如分手解脫彼此吧’。
“媽媽毫不猶豫簽了離婚協議,帶著我離開那個令人傷心的家。她只拿回當年自己為章某人交學費的那些錢,再多的,一個子兒她都沒要。她說人都已經變了質,誰還會去稀罕他那些髒錢?並且媽媽還說,章康年不過是想用金錢換一個心安,她寧可自己過得清苦,也不要讓他得償所願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
許瞳問顧辰:“我媽媽是不是很傻?我覺得媽媽真的很傻。可是她那樣傻,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心裡依然對那個人還藏有一分愛——雖然愛得很絕望,可是依然不放棄企圖用自己的清苦去懲罰對方。可是,其實,人都已經變心了,你過得好不好,他又怎麼會在乎?”
嘆一口氣,許瞳幽幽作結,“這就是我要講給你聽的故事了。這故事,我從來沒有說給別人聽過,連龐都不知道這其中的是非曲折。怎麼樣?聽完以後是不是覺得,我的那些憤怒過激的情緒,其實真的不算過分?”
不等他回答,她抬起頭看著夜空。
顧辰站在對面靜靜看著她。
聽她講完自己身世,他只覺滿心震動。
一直以來,這女孩出現在他面前時,都是狡猾倔強又強勢的,她驕傲不羈的樣子,總能激起他想征服她的**。
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堅強強勢的外表下,是一段被親生父親深深傷害過的不堪過往,是一顆敏感脆弱受過傷害的心。
她一定很期待自己可以被人疼愛吧?
一瞬間,他覺得她那樣令人心疼。心口好像被什麼給揪著,一扯一扯的,令人動容。
他靜靜的注視她,不知不覺間,胸懷溢滿憐惜。
她掐熄了煙,雙臂環抱住自己,依然抬著頭望向天空。
肩膀在輕輕顫抖,面頰上鋪滿哀傷。
她將雙眼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睫毛卻在不停顫動著——她看上去似乎正在竭力制止自己眨眼。
也許是怕一但眨動起來,會帶出許多水珠滾落吧。
一瞬裡,他的心柔軟下來。
他走到她身邊,脫下外套,手臂一掄一抖,衣服已經搭落在她肩膀上。
“你在抖,”他若無其事地說,“披上它,就不會再冷了!”
她抿著嘴巴不說話,眼波靜靜流轉,認真而專注地看著他。
外套兩襟被他用力向著一起扯了扯。她被包裹得嚴嚴的,夜晚的寒涼一下被阻斷在肌膚之外。
她溫暖起來,不再顫抖。
他望著她的眼睛,慢慢蹲下去。
她注視他的雙眸,隨他漸漸矮下去的身形,由仰望一點點變到俯看。
視線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