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文人兼商人,做的卻是政府該考慮的事情。
唉,這個政府遲早要完。
說的不是四川省政府,而是南京國民政府,抗戰期間發國難財的不知凡幾,四大家族甚至帶頭這麼幹。
歷史上,100法幣可以在1937年買2頭牛,到1938年只能買1頭,到1941年變成買1頭豬,1943年只能買1只雞,1945年就只能買1條魚了。
抗戰期間,鹽糖、火柴、捲菸、棉花等生活物資,全都實行國家專收專賣,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戰爭需要嘛。但這種物資專賣,卻成了官商勾結的謀利手段,如果周赫煊不拉權貴入股的話,他那些工廠估計會被擠破產。
2月4日。
劉湘從成都出發來到重慶,主要目的是接見七大銀行負責人,親自過問煙土統制政策的施行。
劉湘公館就在周公館隔壁不遠,當晚就帶著夫人來周家做客。
劉湘這輩子只娶了一個太太,是鄉下裁縫的女兒,比劉湘年齡大3歲。她甚至連正式名字都沒有,最初被稱為劉周氏,後來劉湘發跡了,才請先生取名為周玉書。
“甫公,甫婆,恭迎兩位大駕!”周赫煊笑著抱拳道。
劉湘連忙拉住周赫煊,握著手說:“感謝周先生啊,是你救了四川,救了我劉某人!”
周玉書拿出一個禮盒說:“感謝周先生!這是一點小心意,我親手做的紅苕粑,希望周先生不要覺得寒酸。”
“哪裡哪裡,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周赫煊笑呵呵的收下。
周玉書是典型的農村婦女,當了省主席夫人也不知道打扮,一身廉價的藍布衫,腦後盤起農婦特有的“大粑粑”髮髻,滿手老繭,想必平時經常幹雜活。
當然,誰也不能因此看輕她,周玉書可非唯唯諾諾的村婦,她還是一頭厲害的母老虎。關鍵時候,周玉書能夠帶著傭人,手持擀麵杖把不守規矩的傢伙打得滿臉開花,其中包括劉湘本人。
劉湘也曾尋花問柳,結果惹不起家中母老虎,漸漸變成了“耙耳朵”(妻管嚴),連悄悄養外室都不敢。
周玉書很健談,開口就跟周赫煊套近乎:“周先生,一筆寫不出兩個周字。你姓周,我也姓周,五百年前我們還是一家人呢。”
劉湘趁機說道:“那你們乾脆姐弟相稱嘛。”
“我倒是想,就怕周先生文化人,看不起我這個農村出來的。”周玉書趕話道。
夫妻倆一唱一和,把話都堵死了,周赫煊只好笑道:“大姐,你莫要啷個說,啥子農村不農村嘛。”
周玉書驚訝道:“么弟(小弟)的四川話說得好喲。”
三人聊了半天家常,周玉書主動離開,找張樂怡閒談去了。
等會客室只剩下兩人,劉湘才進入正題:“老弟,都說你是政治問題專家,你來分析一下國共兩黨的局勢嘛。”
劉湘對西安事變極為關心,僅在1月份,就前後三次通電,希望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後續問題,並在月底電請常凱申回南京主持大局。
周赫煊說:“國共合作是大勢所趨,短時間內沒有不改變。”
劉湘笑道:“既然國共合作不可改變,那川軍和西北軍、東北軍,都成了蔣某人的眼中釘了,他總要找個人下手嘛。”
“可以這麼說。”周赫煊點頭道。
劉湘又問:“你覺得我該如何應對?”
周赫煊直言不諱道:“四川的問題不在外,而在內,經濟民生搞不起來,軍隊也別想發展,歸附中央是遲早的事情。”
這話說到劉湘的心坎裡,他點頭道:“半個月前,何應欽來了一次成都,跟我商談川軍的改編問題。周老弟,你覺得川軍該不該整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