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言希離爆炸源太近,耳朵已經埋下了隱患,他經常會突然性耳鳴,只是他從沒說過,我們,我們沒人知道……結果……
結果,言希醒了,把自己鎖在家裡,好幾天,家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到最後,出來的時候,說讓我幫他一個忙。
我當時恨我自己害了言希,抽自己嘴巴,言希卻一直重複跟我說,達夷,我記你一輩子的恩,你幫幫我。
然後,然後,他讓我幫他瞞著你,他說他完成了你的心願就消失,他一直跟我說,要是阿衡知道我又病了,她又該折騰了,真的,我怕她跟全世界過不去。
他笑,一次癔症,已經夠了。
他跟我說,我老做夢,跟阿衡生了個聾孩子,達夷,我老夢見。
達夷說著說著,就哭了,阿衡,你抽我吧,是我把言希害成這樣兒的,你把我往死裡抽。
他抓住阿衡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阿衡手上的咖啡罐子晃動,褐色的液體濺在了褲子上,吸入纖維,燙了一下。
卻奇怪,一點不疼。
她說,辛達夷你還是不是男人,十七八歲就愛哭,到現在,都沒改。
無奈,拿袖子,蹭那人的眼。
達夷說靠,老子也不想哭,老子毀人姻緣,下輩子八成該做豬做狗,被你們倆給燉了。
阿衡撲哧一聲,笑了,你長什麼樣,我下輩子記住了,給養老送終,保證不燉你,成不。
達夷尷尬,我怎麼感覺自己當事人,你跟局外人似的。
阿衡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從前,有一個人,她出生了,然後,死了,埋在了小小的盒子裡。
達夷黑線,重點在哪。
阿衡笑,一個人啊,重點,一個人。
達夷匪夷所思,所以呢。
阿衡說,所以,大家最後,一人落一盒子,我跟世界過不去,就為他,我要是真跟他生了個基因不良的聾孩子擠一盒子裡也算理直氣壯了,可,我是什麼啊達夷,達夷,你說我算什麼呢。
我算什麼,抱著自己的盒子,活了,死了,埋了。
chapter97
從十一月十八號開始,共考了兩天。
題目不是很簡單,時間很緊,阿衡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剛好敲鈴。
跑到先生那裡,同她說了自己的做題情況,李先生幫她判斷,法語基礎大概錯了兩個小地方,其他,都還好。
李先生自己是獨門獨院,書房前種的有竹子,廚房在院子裡,單獨一間。
她一隻是一個人,平時在家,唯一的樂趣就是看書,櫃子裡滿是樟腦味,收藏了許多旗袍,是先生母親傳給她的。其中一件紅色的,是金線挑的薔薇花,在櫃中,綽約生姿,紅顏被鎖,隱約寂寞。
李先生遞給她一杯清茶,笑,說這是我母親給我縫的嫁衣。可惜,她沒等到,就去了。
阿衡愣愣望著衣櫃,看先生一眼,詢問的眼神,李先生微微頷首,她才伸出手,輕輕觸控那間旗袍,滑膩溫柔,軟潤生香,好像女子的面板。
阿衡說,您為什麼不嫁人呢。
李先生微笑,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嫁人呢。我嫁過,七三年,剛結,就離了。
阿衡問為什麼。
李先生念過半百,面板卻依舊保養得很好,只是沒了彈性,像一朵開到酴醾的花朵,只剩了敗勢。
她淡淡開口,當時,我還在一所高中教書,我成分不好,屬於黑五類,我母親是一個富商的女兒,七零年的時候,被逼著交代,得病死了。後來,我改了名字,離開家鄉,來到h市教書,然後,遇到我的愛人,他是我同事,家庭出身挺好,世代貧農,我們那會兒,剛辦完結婚證,我公公婆婆不喜歡我,告了密,我被逮著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