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了南京大學。除了本科外,其他的專科、中專等,他就沒有填報任何志願。而且,他連服從調劑分配的欄目也沒填,沒有給自己留一點兒的後路。他心道,要是今年進不了南京,就明年複習,重新再考。其他的學校再好,也是不去的。
為了保險起見,他還私自給木老爺子寫了封感人肺腑的信,問了姥姥家所有人的好兒後,夾敘夾議地把自己的學業狀況和理想追求一一表述出來,表明了自己非南京不去非南京大學不上的決絕之心。言外之意,明眼人一見便知。木老爺子讓木琴嫂子回了信,鼓勵他安心複習,也熱切盼望他能考入南京大學。至於自己的言外之意,沒有一丁點兒地許諾,似乎沒有明白鍾兒的意思。
這讓鍾兒心裡有些忐忑,掂量著自己是不是想一口吞下個月亮狗膽包天了。他又不好死乞白賴地再寫信追問。只好自種的果子自家啃,唯有玩了命地複習功課,不至於到時落個丟人現眼的下場。
茂生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的鐘兒已是架上火爐的脫毛雞,正被他自己升起的爐火燒烤著,簡直都到了皮開肉綻的地步了。他心裡只牽掛著出走的杏仔。至於鍾兒的高考大事,有木琴在吶,用不著他操心添亂。
鍾兒講,杏仔的確來過,還在他的床上住了一夜,天明就走了。說是要出去尋爹,茂生也是同意了的。同時,他也順便闖蕩闖蕩,見見世面。他倆還約好,等鍾兒高考的時辰,杏仔再來學校,陪護著他考試。再一起幫他,把零零碎碎的傢什弄回村裡。
第九章 一地杏黃7)
茂生不放心地問道,是真的麼。
鍾兒奇怪地看著茂生,說道,咋兒,我看你疑神疑鬼的,出了啥事麼。
茂生趕緊表白道,沒事,沒事呀。我就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邊溜達,缺這兒少那兒的,受了委屈。
鍾兒嫌他心空兒太窄,說,我倆都成大人了,咋就會出事受委屈了呢。
至此,茂生才真正地放下心來。他回到了村子,該忙啥兒就忙啥兒,靜候著杏仔與鍾兒結伴歸來。
此時,看似剛剛平靜下來的杏花村,暗裡又盪漾起輕微的漣漪,正在悄悄醞釀著新的風聲lang湧。稍後不長的時間裡,絕大多數村人都會身不由己地捲進這場風lang裡,脫身不得,儘管暫時還無人察覺。
鍾兒的高考充滿了驚險刺激,一波三折。不僅把鍾兒自己驚嚇得六神無主,也把茂生一家人捉弄得神經兮兮了。
杏仔沒有食言。他的確在鍾兒高考的那幾天裡,趕到了學校,盡心盡意地照顧著鍾兒的日常飲食生活,不讓鍾兒有一丁點兒分神的地方。
在鍾兒高考的前一天,木琴也來到了學校,帶來了一堆吃食,算是對正處於水深火熱中的鐘兒的慰問。在鍾兒凌亂骯髒的宿舍裡,她終於把杏仔老老實實地堵在了屋子裡。
當時,杏仔不知從哪兒借來了一隻大茶壺,正往幾個空暖壺裡灌開水。熱騰騰的蒸氣罩滿了他的頭臉,並鑽進毛髮裡,又從凌亂粗長的髮梢頂上氳出來。見到木琴拎著包袱進到屋子,杏仔立時呆住了。他傻呵呵地盯看著木琴,忘記了手中的熱壺。滾開的沸水注滿了暖壺後,旋即又衝擊在壺嘴上。熱水便飛濺到他的腿腳上。燙得他呲牙咧嘴地躲閃著,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木琴看。
木琴臉上顯出一抹驚喜,稍縱即逝。她做出一副預料之中本該如此的樣子,隨口問道,杏仔啥時來的。
杏仔很不自在地回道,昨下晚兒才到的。
木琴不再追問,而是把包袱遞給杏仔,說,先吃點東西吧。等會兒鍾兒來了,咱到外面去吃。
杏仔老實地接過包袱,眼巴巴地望著木琴,想等著木琴追問他這些天來的行蹤和出走的理由。誰知,木琴沒有問,而是忙著整理鍾兒如擺貨攤一般的床鋪。她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