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五年末,安奉境外流寇有愈演愈烈之勢,且亂鋒直刺安遠一線。志銳五年末,葉茂集中精力連出重擊,採取廣覆、剿殺、絕患等策略,清除大小流匪十餘家。然而,仍舊有數家陰魂不散,跗骨之蛆般,衝而即散,散而又聚,且是行動迅捷無比,出手更是狠辣異常。直是沾之即傷,近之必亡。其中一股尤其引得官家注目下力圍剿。
這一股匪首是女性,真名無人知曉。其貌美豔,其手段毒辣,有個響噹噹的綽號……胭脂虎。凡落入其手中者,絕無活口可尋。尤其是男子,皆被斬首、去勢、拋屍於野外。葉茂幾次派兵,或會同鄉勇出動圍剿,皆是難有斬獲。
至志銳六年春末,派人圍捕到胭脂虎手下一名嘍羅,進而摸到窩藏地點,一場苦戰後抓到匪首。慘勝之後,施晗將犯人加了多重的大枷重銬,鎖在死牢。滿以為就此可以稍喘口氣。
孰料剛剛入夏,安遠城中數家大商號遭滅門洗劫。粉壁牆上都有一隻用人血畫成的下山猛虎。此正是胭脂虎出手行動的鮮明招牌。
施晗無奈,只得拆掉剛封好,預備遞送朝中報捷請功的行文包裹,扯碎奏章。轉而從伶館中挑了嬌美伶妓,送到安遠將軍帳中,以防葉茂因挫敗兒惱怒,摘走他的吃飯家伙。
葉茂被施晗反覆折騰到後來,早已沒了耐性。索性擺個‘吃孫喝孫不謝孫’的嘴臉。派了自己精選的人,入室登堂直接下手。可巧,沈驤又是個於酒色財氣一概沒興趣的主兒,針扎無空水澆無縫,滑不留手的讓人抓不住絲毫把柄。
施晗嘗試過送財物,也試過前書辦相公們圍攻,結果無不是掩面而逃。
“秋風起,五蛇肥”沈驤在院中輕輕一嘆,施晗在室內險些尿了褲子。曾經發狠派了心腹差役,往庫房中放過毒蟲毒蠍。卻未料及,沈驤竟似是有神助般百毒不侵。直至雜差小廝進去打掃時,才看清牆壁窗欞上,被鋼針釘住的各樣毒物。沈驤還特意關照小廝,務必好生留著,不要被貓叼走,他要留著做藥引泡藥酒~~~
施晗聞報汗如雨下,乾脆把臉一抹,長揖到地誠心求助。除了不敢貿然親近自薦枕蓆,直把好言好語說了幾車,終是說動沈驤旁聽審案。
民間官司再不似軍務案件那樣,刀光冷血。家長裡短雞毛蒜皮,小到瓜田李下芝麻綠豆,大到生來病死倫理綱常。常有一日間看盡人間百態的感觸。
隱於正堂側廂聽了兩日堂審文案之後,感覺調理程式,擇律量刑方面並無過處。施晗則似是生怕沈驤閒著,一方面著人搬來舊檔,一方面將當日堂審記錄係數送到。
施晗已經覺察到沈驤正在逐步逼近,他於胭脂虎一案那些不可告人的用心,於是有意無意間,藉著每日隨辦隨結的民事案件,擾亂著沈驤的視線。只是如此計較,端是用錯物件。
沈驤在調看過‘胭脂虎案’所有堂審口供記錄之後,便直接走進死牢中親眼檢視犯人。隨之發覺,除了所謂‘胭脂虎’紋身,可與卷宗記錄勉強對得上,其餘筆錄、口供,都不約而同的呈現出眾口一辭的色彩。這不能不讓人推想到,牢中關著的其實是隻‘假虎’,至多隻是胭脂虎手下的重要頭目。真虎就伏在暗處。若非是見兩個月來,真虎頻頻發難,令施晗難以招架遮掩,或許李代桃僵之算早已成功。待風頭平息下來,尋找到真虎,是捉虎還是縱虎為患,就要看安遠軍政兩位首座的天良了。
這一日,施晗手下的刑名書辦吳廉,奉命送來一樁剛結的公告出妻案筆錄。吳廉進門時,見沈驤正立在窗前一面喝茶,一面揉著太陽穴歇息。以為是個機會,便借放置案卷,欲圖順手抽走桌上的卷宗。
沈驤呷了口茶,陰陽怪氣的開口冷笑道:“吳先生,桌上的案卷多一張少一張,於沈某都無關輕重。卻說不得日後,安遠將軍衛判你個寸磔之刑,多一刀少一刀的,可就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