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臣暗查,此人為先朝和親公主所生,飽讀詩書熟通漢禮,僅臣與之淺交所見,形於外之端方,蘊於內之昂揚。林下風流建安骨,有子何必孫仲謀。堪當文華武銳之才俊。”
聽到正要緊時沈驤突然駐言不語,睿嘉帝撇撇嘴,心中暗罵:狡猾。即道:“你姑妄言之,朕姑妄聽之。”——“微臣之言雖屬秉誠,終究也是一家之言,陛下自然乾綱獨斷。”
“卿所言極是,隆氏之女下嫁過去···不會水土不服的。”一句自嘲說罷,連沈驤的嘴角都勾了兩下,終是忍住。水土不服,哄誰?莫如說是松延宮做賊心虛。不願讓隆宣遠嫁受苦,更怕自家的女兒日後會落得從胡俗的尷尬境地。“朕當然明白你是出於公心。和親公主需德言工容具備更要梅姿松骨竹質蘭心。”言至此,睿嘉帝又是暗歎。
帝室一脈本就單薄,正位上只有宣公主方至及笄之年。太后聽到訊息就斷然提出,便是臨時收義女封為公主送走,也絕對不準以宣公主和親。如此,只能從宗室中選拔了。
回見沈驤又是一副低眉凝神。睿嘉帝不禁頓生惡趣玩笑知心,他很想看看沈驤褪去沉靜端方的姿態,狐狸般的媚起來會是如何誘人?
“朕聽聞你在安遠時,居然給安遠知府起了諢號—叫春知府,可有此事?”——“陛下明鑑,趙大人一方大員身份何其貴重。臣縱然年輕頑劣,也斷不會行這等褻辱上官無德之舉。此說定是訛傳。”起諢號之事如今已經死無對證。未料到這類屋宅床笫的私密也當信報收集,鶴衛輯事司是越來越不長進了。
“那麼‘得牽鳳郎,知府跳牆’,也是訛傳?”睿嘉帝覺得捉了沈驤痛腳是件很令他歡欣的事。
沈驤心中是又一輪火起,並不在乎讓睿嘉帝看到他皺起眉頭。難不成還要拿出春宮圖讓我辨認麼!“既有此說當問責前任知府治下不嚴之罪。那班人等若早能言行謹慎,亦不至於其後落得身敗名裂死於非命。此類訊息,蜚短流長汙言穢語,上忤君父下穢官聲。居然能當做秘辛類徒費訊息渠道,豈非荒唐?!傳遞此種資訊至御前者有辱聖聽難辭其過。”冷冷看向睿嘉帝,這類破事我從來懶得聽,你倒要當好訊息收集,還要來問我,羞也不羞!
“陛下,臣有言,恐觸逆鱗。若不犯言直諫則是有心藏狹,於君不忠···”——“卿但講無妨,朕知你一心向忠自然不會怪罪。”好不艱難才得你說句心裡話,朕哪敢翻臉。
驤垂著眼皮,只看向睿嘉帝腰間玉帶:“太史公文中關於‘秦人之哀’的筆墨,陛下定然記得……秦人不先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鑑之,亦使後人復哀後人也。先帝在世曾教臣: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驤當年在先帝病榻前曾鄭重承諾:願傾盡所學,以助主上成就一代中興之主。至於今後旁人如何看待,臣只當是蟬鴉聒噪不在所思。此類言語有礙聖德,臣今後亦不會再講,往陛下體察明鑑。”驤只差明確指著鼻子呵斥:如今什麼時候,外強虎視,朝政弊病繁冗,你還有心思抖索這些胯下之事,不嫌臊?
睿嘉帝咳了幾聲不免漸有如芒在背之感,甚或有些暗悔,不該圖一時之快,逗弄這個牙尖喙利的傢伙。多少人慾剪其鋒而不是自取其辱,便是當今太后也曾被他迫得,在滿朝文武面前無所遁形;昂王如今是一見此人便溜之大吉;實在是都忌憚這張嘴,應經據典的破口大罵,通篇不帶一句粗口,卻把十八代祖宗都問候個遍。直是恨不得惱不得,氣不得怒不得。
不愧是‘雪鳳公子’,形於外的冷冽,蘊於內的高華。強不弱其形,剛不欺其身,勇不怯其勢,堅不奪其志。滑不留手不次於泥鰍,機算狡黠不遜於狐狸;貼一層毛攀援上樹,披一身羽一飛沖天。抓緊了就炸毛跳起,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