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臣事。”
“麒麟和鵬也與卿無干?”——“私誼之事當然與國事無干。”驤暗笑,你何不乾脆說我結交外藩。
睿嘉帝開始暗暗磨牙“你自小有口占成句之才,朕此刻正有興致,與卿聯上一首聊作娛樂。”說這話把眼睛往龍書案上搜尋,賞心悅目的物件正是那套龍出岫的文房四寶。沉思半晌開言道:“水滴石穿砧錘長,兔死狐悲獨孤狼。後兩句卿來對。”
沈驤直覺一股涼氣從地面直竄天靈,渾如要破殼穿出殿頂。明指筆墨,暗中卻是在夾帶著武靖王的姓氏,好明顯的殺機。這是在暗示獨孤澹遲早也要有葉茂的下場?只怕大話放的過早。
“綜縷綰紡紉經緯,松煙宗承一脈香”休以為手握刀筆鐵硯,欲加其罪便可不患無詞,需知白紙黑字才有底氣平得悠悠之口。同室操戈漁利於他人,此等蠢事也要做?
“後面兩句詩中,迴護之意那般明顯,還說不干你事?如此說來,什麼才與卿相干,莫非私情?”——“臣與武靖王之間,歷經戰火同袍之義。武靖王對陛下之忠,一如對江山國祚之忠;連微臣也是愧不能及。安奉一境若去武靖王,陛下便是自毀長城。”
“你如此拼力保他,是為了換他當年一言相助?”——“臣此刻所保全的,乃是我大昌天下的倚國柱石。而我朝社稷柱石也不僅僅是獨孤一家。若陛下手中存有這等文安天下武鎮邦國的人士,亦是為社稷柱石。”不覺間,驤與睿嘉帝叫起陣來。他不信,睿嘉帝此時手中,就真能拿出現成的人來替換安奉督護。
沈驤故意突然沉默下來,垂目肅立若有所思狀。恰是如此反而是睿嘉帝很是滿意。鳳郎冷情,為眾所周知。亦即是說,任是堂堂人皇帝主,還是文華武銳的一方諸侯,都不在他心裡。那麼,他心裡又是放進誰人?這是睿嘉帝及許多人都想猜測的事。
半晌不見反應,睿嘉帝目光灼灼的盯著沈驤“在盤算著如何儘快脫身,抱美踏歌?”——“臣是在嗅墨香,松香怡人。”如是私邸之事恕無可奉告。沈驤朝睿嘉帝臉上冷冷瞟了一眼。就算不能牙尖齒利的反譏,也要白眼翻一下。
睿嘉帝袍袖一拂踱到四聯扇百寶屏前。美輪美奐,妙不可言。“祥瑞具備安享風花雪月,則呈天下安寧。先帝如是垂詢道於朕。朕不會忘記。儀光,你對大昌天下的忠心,朕也是極明瞭的。只要你守定這顆忠心,不負先帝信重,不負朕的信任,朕也能給你滿床玉笏福祿綿長。”說罷提高聲音招呼外面:“守忠,將朕收的那錠廷圭墨,及雞血石印坯賞賜沈驤。沈卿道乏罷。”
沈驤在睿嘉帝身後躬身施禮:“恭請陛下收回賞賜,臣無功於君,不敢受賞。”——“無需多言,再若違逆朕的意思,看朕怎麼收拾你。下去吧。”
一步步走出南書房,只覺腳下金磚比棉花還軟。慶幸銀甲之下穿了黑色襯袍,否則早為人見到汗透衣衫的實情。只說是: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孰道沈儀光所呈天恩處處都是雷霆萬鈞,早已不奢求雨露潤澤。雞血石印坯在白綾子反襯下,宛如一塊凝成形狀的血凍,分外刺眼。
雨航有些惴惴的,捧著茶盞輕輕放在驤手邊。驤姿勢未變,兩手環交俯於案上,眼前攤開的曲譜,亦不知看進多少。
“何必這般活受?若是旁人倒罷了,憑你的身手還走不脫?眉頭皺成這樣,容我幫你捏兩下,可使得?”——“那就有勞了”驤大方的把頭靠向後面,雨航見狀走至座椅後,抬手拂住沈驤的額頭。
把頭靠在雨航懷中,沈驤把酸楚心事說得悠揚低廻:“漢唐之後歷朝有世家大族送子入朝的慣例,名為入仕實為質子。用以制約牽制在外的權臣悍將。本朝開國之後亦是沿用此法。謝氏、萬氏皆是江南文武翹楚。承寧之變致使謝氏門庭寥落一蹶不振,至於萬氏,尤其是在我母親去世後,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