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用手背試了試茶壺的溫度,還有些燙,給習昌宗的杯子裡倒了茶,問道:“習先生,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習昌宗怔怔地看著茶壺,說道:“不是來找你的,來幅巾半點事,沒想到會遇上你。”沈林心裡一緊,難不成他在附近又做了什麼“生意”,或者是被人追殺了?!
她笑著說:“習先生,雖然是朋友,我畢竟是單身女子帶著兩個僕人,實在不方便讓你留宿,我讓家人準備了夜宵,待會一塊吃過,就讓吳叔送你到街口打車,你覺得怎麼樣?”
習昌宗手捏著茶杯,發出類似嗤笑的聲音,沈林突然發現他的頭髮不像以往那樣梳得光亮整齊,而是零亂地散在頭上、額上、臉頰上,顯得輕鬆飄蕩、風流不羈,就連他的身體也似乎散發著輕佻誘惑的味道,嘴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沈林,何必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們怎麼也是朋友吧,這暴雨下得瓢潑一樣,摩登藉口只有寥寥幾輛人力車,你難道真忍心讓我一路淋著雨回去?”
沈林皺眉說道:“習先生,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虛話,從這裡不過二十分鐘路程,就是泉冰的齊和醫院,那裡的人都認識你,讓你借宿一宿肯定不難。我們有言在先,不過分涉入對方的私事,也不去對方家裡造訪,免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了摩登街,既然大雨裡出現在我家附近,出於朋友之義,我也不能不管,可是你也該為我著想,你明天早上從這裡走出去,別人要怎麼看我?”
習昌宗陡然起身,臉上像是掛了冰稜子,眼光深幽,隱隱透出狠意,狠狠地捏住沈林的肩膀,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沈林毫不示弱,一會兒,他咬牙切齒地說:“沈林,你這副嘴臉真是讓人生厭,有時我真恨不得掐死你。”說完,猛地推開她,大步走出客廳,沈林被推得一個踉蹌,片刻之後,聽到大門被拉開的聲響。
她跌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杯子遞到嘴邊,發現水已經冷了,她沒精打采地放下杯子,心道:與狼共舞,我的火候還是不夠,怎麼又把他得罪了呢。吳媽穿著圍裙進來,詫異地問:“小姐,這人就這樣走了,也沒給他把雨傘?”沈林無力地應道:“人家不想麻煩我們,跟我說了幾句道謝的話,扭頭就走了,攔都攔不住。”吳媽哎呀一聲:“那我這夜宵可做多了,幸好天氣涼了,能放到明天。”
第二天,本城的日報上刊登了一則訊息,法租界的青幫頭目周喬年昨日因病去世,享年xx歲,然後又介紹了他的生平。放下報紙,沈林有些同情和傷感,也許,習昌宗對周喬年感情很深,養父去世,他想找個朋友傾訴一下,誰知道,自己抱著一貫明哲保身的想法,冷冰冰、硬邦邦地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心裡指不定多難過。想著是不是要做點什麼補救一下,突然又覺得自己胡思亂想了,他縱然傷心也不可能向她傾訴,就算不找他的未婚妻周小潔,陳泉冰比她更能安慰他,肯定不是她想得那個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我還是心嚮往之的,嘖嘖~~
☆、別有用心
習昌宗的事情,她沒有想太多,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個人吸引過去了。
那天,她坐王大牛的車回家,一輛轎車突然從斜街衝出來,王大牛強力定住車身,才沒讓車翻了個,他的手臂卻被撞出了血,顧不上給肇事者找麻煩,沈林立刻要帶他去醫院。王大牛死活不肯,說窮拉車的,這種情況是常事,自己處理一下就好了,醫院是精貴人才去得起的,他去了付不起診費不說,回去還要讓同行笑話。沈林生拉硬拽,甚至威脅,如果不去醫院,就再不坐他的車,他才勉強同意。
就近去了陳泉冰的醫院,本來清理包紮這種小傷口讓護士來就行了,陳泉冰卻親自出馬。
聽沈林講了事情的經過,陳泉冰對王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