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催促對方,只是跟著奧斯頓行走在城牆上。
登上一處哨站,奧斯頓側倚在欄杆上,看向南方蔥鬱的密林:
“關於商會的那件事,即使是我,在聽到訊息時也嚇了一跳——你以前的決策可都是很穩重的,這次居然公然撼動了政局,有些不像是你的行事風格啊。”
“我從未背離自己的行事準則,”艾爾弗雷德倚在奧斯頓對面的欄杆上,同樣看向南方:
“明確目標,看清後果,計劃周全,排除變數。我可從未忘記這些原則。”
“確實,各公國、以及王城的應對速度很快,看來不僅是我,你預先和所有的王國高層都達成了共識——才剛剛歸國,你就謀劃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啊。”
奧斯頓看著林間升騰的霧氣,感慨萬千,“人人都說你被迫去了一趟西里亞,只有壞事,可在我看來,至少還有一件好事:你終於能下定決心了,殺伐果決才是戴上王冠的必要素養。”
“奧斯頓兄長……”艾爾弗雷德微微蹙眉,似乎對於他的態度有些不解。
奧斯頓只是搖了搖頭,似乎沒有注意到對方的態度:
“我向來不認同父王他們對你的教育方式——既然已經決定視你為王儲,就不能只讓你去接受那些‘正確’的事物,也應該讓你去接觸那些盤踞在歷史和現實中的王國陰影。
“王國的歷史上有獨角獸,也有黑蛇。即使是在童話中,黑蛇也是永遠存在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再說下去了:“我說得有些過了,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我也是知道這些的,兄長不必自責。”艾爾弗雷德看向密林,換了一個話題:
“這裡沒有外人,兄長不妨直白地告訴我:南方邊境的現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皮留士人不太老實了,但目前還只是停留在小規模的襲擾階段。”
奧斯頓也收拾了自己的心情,看向密林:“據我估算,他們的主力部隊,目前應該集中在部落聯合的東部邊境,正在籌劃對於米底王國的總攻——畢竟那群部落蠻人也不傻,雪月突襲的主力固然是魯亞王國,但那支大軍的軍陣之中,又怎麼會沒有米底人的身影呢?
“應該就在這兩年間,他們應該就會發起一場對於米底王國的‘霧月突襲’了:皮留士人向來有仇必報,雪月突襲期間死了那麼多戰士和婦孺,他們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
“這件事能發展到這一步,確實是那兩國的貴族自作自受。”
艾爾弗雷德無奈地搖搖頭:“即使是皮留士人,也不會在破城後殘殺沒有武器的人。
“他們壞了規矩,就不能怪皮留士人屠了整個魯亞王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啊,只是……”奧斯頓想象了一下未來的局勢,嘆了一口氣:
“只是當那些皮留士人橫掃了南達西亞島後,就會把矛頭再度指向我們吧。”
“倒也不至於如此悲觀,一切仍未可知呢,奧斯頓兄長。”
艾爾弗雷德卻淺笑了一聲,絲毫沒有表現出憂慮之色。
“哦?此話怎講?”聽到對方如此信誓旦旦,奧斯頓也忍不住揚起眉毛。
“兄長還記得當初的曾被我拿下的那位皮留士俘虜——福弗爾人的酋長穆爾卡思吧?”
艾爾弗雷德笑答對方,卻說得頗為隱晦:
“各族的矛盾本就存在,我又播下了質疑的種子。這顆種子雖然很小,但當皮留士人橫掃南達西亞島之際,就是種子成長為參天大樹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