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文章一定不能離開四書五經的主旨,否則就是離經叛道。
陳凱之上輩子就有不錯的文學基礎,這幾個月來,又將許多書倒背如流,再加上方先生的指點,他滿帶信心地鋪開了考卷,心裡開始做著腹稿。
得益於自己的用心苦讀,只片刻,文思便湧上了心頭,果然…………智商高就是好啊。
陳凱之心裡一喜,開啟了墨盒,提筆,正待要蘸墨答卷,猛地……他覺得有些怪怪的。
咦,墨呢?
他再仔細搜檢,接著目瞪口呆起來,墨盒裡居然沒有墨水,只有一點墨水的殘漬。
第四十四章:明爭暗鬥
陳凱之當然記得自己來的時候,是親手裝好了墨水的,還特意進行了密封,可是現在……墨水怎麼就沒了?
他心裡頓時產生了不太妙的念頭,卻逼著自己要冷靜,於是凝神定氣,猛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自己進考場的時候,有差役取了自己的考藍去搜查,另一個差役在搜自己的身,其餘時候,這考藍都是不離身的。
也就是說,一定是在這個過程中,有差役偷偷將自己的墨水倒了。
臥槽……還要不要臉?
不行,自己要去找鄭考官申訴,可是這個念頭冒出來,他的眼眸又忽明忽暗起來。
不對,一個小小的差役,怎麼敢做這樣的事?公門裡的人,雖然有許多的齷蹉,可是一個小小的差役,敢在府試上頭做文章,除非……有人授意。
那麼……就是那個王八蛋黑了心的鄭縣令啊!
方才自己還覺得他是個好人,對自己態度極好,還道他是欣賞自己,可現在才明白,這鄭縣令比那臭不要臉,帶著小姨子跑了的那位浙江溫州皮革廠的黃老闆更加可惡。
自己現在已經有了一些才名,在玄武縣裡的人眼裡,自己是這一次府試奪魁的有力競爭者,那鄭縣令一面暗中讓人倒了墨水,一面表示了對自己的欣賞,自己就算要申訴,也是申訴無門啊。
這時候若是說有人害自己,那麼,證據呢?
好嘛,沒有證據,你說這是鄭縣令刁難你,可這麼多雙眼看到,鄭縣令對自己關懷備至呢!
這些官……沒一個好東西啊。
陳凱之氣不打一處來,他定了定神,便敲了敲案牘,道:“我要求見鄭縣令。”
這時有文吏走到了考棚來,道:“府試裡頭,哪裡能見考官的?我家大人,不需避嫌嗎?”
是啊,你得考完了才能去見。
問題就在於,等考完了,黃花菜都涼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陳凱之只好道:“那麼,學生的墨水沒了,能否請……”
“這是你的事。”這文吏一臉鐵面無私地道:“若是人人都要墨水,這府試豈不是成了兒戲嗎?休要嗦,好生的考,再敢喧譁,便將你趕出考場去。”
陳凱之有點不信邪了,這文吏不威脅倒也罷了,可口出惡言,卻是另外一回事。
陳凱之便道:“我要求見鄭縣令,你一個小吏,竟為鄭縣令做主,他見與不見,是鄭縣令的事,你竟敢擅自為鄭縣令做主嗎?”
陳凱之本來就牙尖嘴利,何況近來讀了許多書,炮嘴的功夫見長,這邊一鬧,另一邊的考棚頓時便傳出喧譁,倒是讓這文吏有些下不來臺了,他猶豫一下,冷笑道:“你等著。”
說罷,轉身而去,過不多時,又去而復返,很不甘願地道:“鄭縣令請你去。”
陳凱之便出了考棚,舉步到了明倫堂裡,鄭縣令抱著茶盞,面帶微笑,陳凱之作揖行禮道:“學生見過恩府。”
鄭縣令和顏悅色道:“陳生員啊,你好好考你的試,何故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