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這時又感嘆道:“我聽說,你是因為不肯發誓殺盡天下儒狗,所以才受了懲罰?”
陳無極又點頭。
婦人嘆口氣道:“儒狗皆都可殺,這些人都是虛偽透頂之輩,早在許多許多年,那時候,甚至是在大漢之前,這些儒狗便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你想想,你從前一定受了許多人欺吧?為何他們要欺你呢,那些儒狗,不是口口聲聲的說什麼仁者愛人嗎?可他們只愛自己,才不會管顧你。”
陳無極又點頭,似乎感同身受。
婦人目中帶著溫柔,捂著陳無極幾乎凍得要開裂的手,傳遞了一些溫暖給他,口裡繼續道:“既然如此,你發了誓,我們便是一家人了,我做你的母親,好好的待你,我從前也有個兒子……”婦人露出了悽容:“從前我也有孩子的,可是……可是這地方太苦寒了,孩子出生,用不了幾個月,便染了風寒……”眼眶裡,一股熱淚落下來。
陳無極眼睛也紅了。
婦人用著期許的目光看著陳無極,溫和地道:“那你發誓,好不好?”
陳無極遲疑道:“發了誓,就一定要做到嗎?”
婦人又好氣又好笑地道:“當然要做到,以後凡是見到了任何儒狗,都要殺之後快。”
下一刻,陳無極那被融化的心,突的又變得堅硬似鐵起來:“不,我不發誓。”
婦人皺眉道:“為什麼?”
“不是每一個儒生都是狗,我有一個兄……”
啪!
婦人似乎憤怒難制,突的臉色都變了,狠狠的一巴掌摔在陳無極臉上,直接將陳無極打翻在地,才獰然道:“這個世上,但凡是那姓孔的門徒,無一不是喪盡天良的狗賊!”
婦人淒厲地繼續道:“若非是這些儒狗,當初為何要將我們諸子斬盡殺絕?為何令我們遠遁於此,讓我們在這等地方如狗一般的生活,你可知道……當年死了多少人,知道他們殺了多少人?若非如此,我……我怎麼會沒了我的孩子,我們在此,一代又一代,歷經了數百年,依舊還在此,為的就是活下去,因為在這裡,生不如死。我們唯一的信念便是活下來,終有一日,我們要過關,殺盡天下儒狗!”
“你……”
她惡狠狠地怒視著陳無極,這目光,猶如兇光畢露的母狼。
陳無極嚇得忙縮到了牆角,他只是一個孩子,並非是一個膽大的人。
婦人厲聲道:“你要嘛發誓,要嘛……死!”
陳無極張口欲言。
婦人目中盡赤,帶著無數的仇恨:“你可知道,我們會怎樣對付這些與儒狗為伍的人嗎?我們會扒了他的皮,將他懸在雪地裡,讓狼慢慢地咬嗜他的血肉。現在,我再問你,你肯不肯?”
陳無極身如篩糠,牙關咯咯作響,他極想點頭的,可腦海裡浮出了一個人影,頓時淚眼模糊起來。
他怯怯的樣子,卻又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不,我絕不發誓,還有,我的兄長不是儒狗,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好了,你,不,便是十個你,一百個你,一千一萬個,十萬個你,也不及他的一半,我不要認你作母親,我自幼就沒有母親,我夢裡想著的,便是若是在這世上,我有一個母親該有多好,可是……我絕不會認你,我已有兄長了,我的兄長,是這世上最好的人,你殺了我罷,扒了我的皮,將我的屍骨拿去喂狼,來啊,你殺了我!”
陳無極越說越是激動,他拼了命的想要解開自己上襟,猛地向下一拉,露出本已凍得青紫的一片面板,他怒視著婦人,噗嗤噗嗤地喘著粗氣:“我絕不會立誓,絕不!”
婦人看著他,卻是換上了一種怪異的眼神。
她居然沉默了,隨即,她冷冷一笑:“那……你就去死吧。”
第二百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