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叫不出名的鳥兒,白脊黑翼,停在蔥蘢的枝椏之間,婉轉鳴唱。她喜歡靠著樹幹打盹,背後那股堅實的支撐力帶來說不出的安穩,清脆的鳥鳴,給予她另一種恬淡的幸福。
不過,愜意也要付出代價。阿遼常常一覺醒來,發現腳踏車不翼而飛,迄今已經丟了十幾輛了吧。
浮生物語·長生(2)
也許別人比我更需要它。阿遼每次都這麼跟自己說,然後花一個半鐘頭,從麥田裡的小路漫步而上,穿過一小片銀杏樹林,樂呵呵地回到小山坡上的家。
這座小鎮,遍種銀杏,每年的初秋,阿遼都會看到街頭巷尾有人拿著長長的竹竿,用各種誇張的姿勢從銀杏的樹冠上捅下許多圓滾滾的果子,他們說那是白果,又叫銀杏子,有營養還能治病,拿回家燉雞湯是上上之選。
一週前的傍晚,阿遼放學經過,一個一身黑布褂子的白髮老頭,站在她每天都要經過的銀杏樹下仰望樹冠,風霜成皺的臉孔上,是說不出的愁苦。
“大限……”老者搖頭,喃喃。
“老爺爺,有什麼我能幫你麼?”阿遼走上前。
老者回頭一看,皺紋頓時舒展開來:“阿遼。”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常看到你從樹下經過。”老者和善地摸著阿遼的頭,“不過,以後就看不到嘍。”
阿遼奇怪地看著他:“為什麼我沒看到你呢?”
“你看到了啊。”老者笑著,慈愛地擦去阿遼嘴角的豆沙冰,“每天放學不按時回家,總要吃豆沙冰,再靠著樹幹打個盹才肯走。”
阿遼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嘿嘿笑。
“活著真好啊。”老者的手慢慢垂下,看著阿遼的眼睛,流露著羨慕。
“那就繼續活著啊!”阿遼不明白這有什麼可羨慕可感慨的。
老者搖搖頭:“我病了,活不了多久了。”
“啊?”阿遼一驚,“那老爺爺你趕緊上醫院呀!”她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指著銀杏樹道,“吃那個白果還是銀杏子,我聽好多人都說那是能治百病的!好像再等一個月就能結果了!”
“銀杏子?”老者略是一怔,喃喃,“倒是真對大劫有幫助,可那不是誰都能吃到的呀……”
“滿街都是啊。”阿遼急急說,“到時候我幫你把它們打下來,你拿回去熬雞湯……”
“哈哈,傻丫頭喲。”老者恢復常色,笑道,“不早了,快回家吧。”說罷,在她背上輕輕一推。
阿遼覺得自己身子一輕,竟“飄”出去了好幾步遠,待她回頭再看時,銀杏樹下已是空無一人。
2。
當晚,小鎮上落了一場冰雹,罕見的大,彈珠樣的冰塊密集落下,花間草叢,大地屋頂,瘡痍一片。
翌日清晨,阿遼上學時,在銀杏樹下看到一隻死去的鳥,白脊黑翼,翅膀僵直地鋪展開,至死都保持著飛翔的姿態。
阿遼莫名地難過。在樹下挖了個坑,埋了它。
從那之後,阿遼再沒聽到銀杏樹上傳來的動人鳴唱。她在樹下的夢,少了一個溫暖的聲音。
而且,她再也沒有看到那個黑衣白髮的老者。
這天,天氣異常差,烏雲遮日,悶熱難耐。
阿遼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快到銀杏林時,身後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似有人悄悄尾隨。
阿遼回頭,背後空空,哪有人影。
繼續走,銀杏樹林裡偶爾拂過一陣稀罕的微風,樹葉在頂上唰唰輕響。背後那奇怪的感覺仍在。
喵!!!
一聲銳利的貓叫自林中驚乍而起,阿遼猛回頭,暗光樹影之中,一道白光自空中直撲地面,繼而一陣狂風,卷裹了泥土石塊,猛撲到阿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