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將丟了。
陳敬龍在潰軍中,一邊隨眾急馳,一邊擊殺身邊敵軍;殺了良久,方才注意到,自己身後已沒有軒轅軍兵,只有暗族潰卒;而這時想要止馬迴轉,卻只能是想想罷了,哪還能做得到?
身後軍兵奔湧,惶急無比,去勢如風;這時莫說止馬,便是奔的稍慢一些,便難免被後面馬匹衝撞翻倒,在亂軍中被踐踏成泥。此時唯一脫困方法,只有斜刺衝突,緩慢靠近邊緣,最終脫出軍兵急流;然而,這方法絕快不得,須有充裕時間,慢慢施行方可。
陳敬龍亦想到這一方法,當下慢慢引馬靠向旁邊,戳翻一騎,便斜奔一次,佔了那馬位,再戳一騎,再斜奔一點……
只可惜,他雖想到了正確方法,卻沒能得到足夠的時間;如此向邊緣靠去,剛靠出幾匹馬的距離,情形忽變。
潰兵急流正行間,忽然前方遠處一支響箭沖天而起,刺耳哨音遠遠傳去。跟著聽遠處許多軍兵齊聲大叫:“不許衝陣,不然放箭了我們是暗軍疾風團,你們是哪裡的軍兵?”
潰軍聞此呼聲,紛紛狂喜大叫:“援兵來了,援兵來了”心神大定之下,不約而同緩緩止馬,以防衝了自家軍兵。
這暗軍疾風團,五萬人馬,正是東星城遇襲時,派人去大營通報求援,大營所派來的援軍。他們聽見蹄聲,放響箭示警及齊聲大叫詢問來軍身份時,與潰軍相距尚有近兩里路程;只因是許多人齊聲叫喊,聲音響亮,所以潰軍能聽得清。待潰軍一齊收馬,緩止去勢,到徹底停下時,也就奔過了一里多地,離這疾風團軍陣已經極近。
潰軍一停,陳敬龍處境立時不妙。
先前眾潰卒只顧逃命,無暇圍攻他;到此時有了援兵依仗,不用再策馬狂奔,卻還有什麼客氣的?近處潰卒發現自家軍中摻有敵軍,立時大叫大嚷,圍上進攻;叫聲一起,附近軍兵聽聞,又再圍攏叫嚷;頃刻之間,陳敬龍身周也不知圍了多少層;密不透風,直如鐵桶一般。
到此境地,陳敬龍情知必死,已再無別唸;只是策馬揮矛,亂衝亂突,以求在死前多殺幾個敵軍陪葬。
正所謂:一夫拼命,萬夫莫敵。況這“一夫”,武力高強,絕非常人可比。
陳敬龍置身必死之地,立定拼命之心,內力運轉,蛇矛狂舞,大呼酣鬥,勢若瘋虎。眾暗族軍哪有能擋他一擊之人?遇者無不披靡。
只見陳敬龍在敵軍叢中縱橫來去,如入無人之境,威風八面、殺氣騰騰;眾軍兵被殺的哭爹喊娘、叫苦連天,悽慘難言。單依眼前情景來看,卻不像是陳敬龍被困,倒像是虎入羊群,大肆殺戮而宣洩兇性來了。
然而,一人置身於將近十萬軍中,何異於滄海一粟?要殺出重圍,終究是沒有希望的。
那疾風團主將,與西星城潰軍主將早已相見。二將雖知軍中有一敵將受困,但都不以為意,只想:片刻工夫,士卒便可將其斬殺;不料,過了足有盞茶時間,軍中仍是亂個不停,只聞敵將威吼、士卒哀鳴之聲,卻不聞斬殺敵將的歡呼。
二將均覺詫異,各引副將、偏將,尋了個地勢稍高的小土包,上去觀看戰情;待看清敵將在軍中往來衝突、無人能敵的情景,不由相顧愕然。
那疾風團主將見軍兵傷亡著實慘重,頗生怒意;思忖片刻,便命身旁兩員副將、兩員偏將,一齊衝入軍中,合力斬殺敵將。
四將得令,當即抖擻精神,並騎而行,插入軍中,迎上陳敬龍。
陳敬龍此時殺的兩眼皆紅、熱血翻騰,正在狂暴之際,見有人迎來,也不細看,隨手一矛揮去,早將一員偏將連矛帶人打成四截。其餘三將見了,無不駭然,奈何領命而來,不能退縮,只得硬起頭皮,挺起長矛,奮力攻向敵人。陳敬龍蛇矛揮舞如風,接連幾矛,又把三將打的支離破碎、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