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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母親怎麼樣了?可請了大夫沒有?”凌尤勝抖著還帶著淤血的嘴唇關切地問。
凌秦氏垂著眸子,眼皮子跳個不停,“大夫才進去。”
“……為什麼事摔了花瓶?”凌尤勝恨鐵不成鋼地問,若是凌古氏聰明一些,他這嫡出的老爺豈會被庶出的大哥壓了一頭?
凌秦氏蹙著眉,略做遲疑便說:“老姨娘揹著母親,給老七訂了親。”
“就這事?”凌尤勝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她兒子才惹出大事,這會子不求他老子憐憫寬宥,為了個庶子膝下女兒的事大動肝火?
凌雅崢丟開凌雅嶸的手,拿著帕子擦手,覷見凌韶吾要進房裡,忙將他拉住。
“韶吾,去瞧瞧……”凌尤勝撞上凌雅崢的目光,只得轉向年幼的凌睿吾,推搡了兒子一把,“去瞧瞧你祖母怎麼樣了。”
“我不去,七姐姐的親事不泡湯,祖母指不定要找誰撒火呢!”凌睿吾兩隻手緊緊地握住凌尤勝的手,瞥見凌雅嶸形容狼狽,幸災樂禍地偷笑。
“混賬東西,從哪裡聽說的?”惱羞成怒的凌詠年伸手拍向窗子,糊著一層青紗的窗屜子噔地一聲砸落到地上。
凌睿吾瑟縮著躲到凌尤勝背後。
凌詠年一雙銳利的眼睛將二房、三房人口瞅了一遍,聽聞凌古氏的傷口包紮妥當了,這才轉身溫和有禮地對大夫說道:“勞煩大夫了,宋勇家的,送大夫出去。”
“是。”宋勇家的先一步去打簾子。
老大夫抬腳出了門,尚未走下臺階,迎面撞見一位老夫人裝扮的老婦人,帶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夫人、兩位公子哥並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進來,忙慌遮住臉向左邊躲去,待覷見左邊站著一位端莊持重的貴婦,腳下一個趔趄,幾乎跌下臺階。
十八歲的凌智吾身上的蔥綠環佩一晃,便眼疾手快地將老大夫攙扶住。
“多謝……”不常來凌府的老大夫站定了,瞅著左右前方的路都被堵了,雖著急迴避,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原地站著。
帶著兒媳、孫子、孫女過來的穆老姨娘離著廊下還有幾步路,便噗咚一聲重重地跪下,對那老大夫視而不見地對著屋子懇切地喊:“老夫人,這就打發人退了老七的親,求老夫人千萬保重自己個。”
“這……”老大夫為難去瞅著凌尤勝。
“我送老先生出門。”凌智吾無耐地向房裡一瞥,便攙扶著老大夫向外去。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老大夫唯恐聽見什麼了不得的話,忙三步並作兩步地隨著凌智吾大步匆匆地向外去。
凌雅崢瞥著其貌不揚、但別有一番儒雅氣韻的凌智吾明智地脫了身,忍不住去看凌秦氏、凌尤勝的神色,只見凌秦氏有些事不關己、凌尤勝則似乎,是怕被凌古氏連累;再看言辭懇切的穆老姨娘身後,凌大老爺凌尤堅原配留下的凌府二少爺凌敏吾臉上懶洋洋的、凌尤堅妾室白姨娘所出的凌府四少爺凌妙吾雖畢恭畢敬地低著頭,一隻手卻百無聊賴地玩弄一枚串在鵝黃絲絛上的血紅瑪瑙。
大房沒人將凌古氏放在眼中。凌雅崢一嘆,堂堂侯府老夫人做到如今這地步,實在是讓人惋惜不已。
“渾說什麼!兩家裡定下來的事,說退就退,叫我以後怎麼見人?”凌詠年怒喝一聲,“都進來吧。”
“是。”凌雅崢跟著人應了一聲,又隨著人跨過門檻進了房中,忽地聽前面呀地一聲,心裡詫異,忙向前面探頭,卻見地上碎的並非花瓶,而是一尊白瓷觀音像,滿地碎瓷中,慈悲寬仁的觀音頭滾落在一張厚重的黃楊木交椅下。
“哎呦,了不得了,這得去廟裡上香恕罪才行。”穆老姨娘顫聲說著,惶恐地跪在地上,見染了血的觀音頭像捧在手上,嘴裡連連唸叨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