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看流煙一臉信以為真,又不敢笑,也不好改口說其實沒那回事,趕緊說了兩句閒話扯開話題,去東城匯芳齋的事情就這樣定了。
翌日起了個大早,羅銘吃過早飯,就到匯芳齋去。
東城離皇城最近,住的多是達官顯貴,這裡的買賣商鋪,也和南城的不同,幾乎都是經營過幾代,分號遍佈全國的老字號。
匯芳齋的掌櫃姓楊,五十多歲,一張臉幾經風霜,一笑就在眼角額頭堆滿了皺紋,人很和善,無論對什麼人說話,都是未語先笑。
匯芳齋主要經營筆墨紙硯,偶爾也有文人雅士到此處掛單,留下字畫在匯芳齋裡代賣。
羅銘要乾的活很簡單,每日把要賣的筆墨紙硯整理好了,放在顯眼的地方,有主顧上門,就要嘴勤腳勤,給對方介紹想要的貨物。遇到大宗定貨的,還要送貨上門,和羅銘前一世見過的銷售差不多,不過匯芳齋裡的夥計都要粗通文墨,能與客人拽幾句詩詞酸話,這樣才能招攬住老主顧。
羅銘幹了幾日就摸清了門路,順手起來。
掌櫃對羅銘也極為滿意,還準他提前支了半個月的工錢。
如此又過了數日,羅銘這日正在整理臺架上的幾方石硯,怎麼擺放楊掌櫃都說不好,站了半天,從左挪到右,又從右挪回左,怎麼都不行。另一個夥計擺得不耐煩,就推說要去送貨,把這個麻煩老頭兒交給了羅銘應付。
羅銘倒沒覺得麻煩,一遍一遍地拿起石硯,按楊掌櫃說的方向、位置擺放。
門外突然進來一個人,瘦高個,身上穿一領夾紗的素色袍子,頭上裹著方巾,手裡拿著一副捲成卷兒的畫,進門來就問道:“這裡可接裝裱?”
羅銘趕緊放下石硯,走過來衝那客人笑道:“接的,您要裱畫?”
“是!”那人揚揚手裡的畫,與羅銘四目相對,那人先是一愣,脫口叫道:“太子?”
羅銘心裡一驚,聽他喊“太子”,那一定是太子的舊識,面上不動聲色,羅銘接過那人手裡的畫,避重就輕地說道:“您要裱畫,得先看看尺幅大小,才能定價錢,客官,我展開了給您瞧瞧。”
那人見羅銘沒有答應,又仔細打量他。問道:“這位小哥叫什麼名字?”
羅銘欠身說道:“在下姓張。”
羅銘自從出了皇城,就不敢再用太子的名字,羅銘,這名字一叫就犯忌諱,他對外都說自己姓張名三,是從外地來京城投親的。
那人又看羅銘兩眼,淡淡一笑,沒有再深究。
羅銘鬆了一口氣,這才展開畫來觀看。
不看還好,羅銘一看就愣在當地。
只見上好的玉版宣上,方方正正的在正中畫了個鍋蓋大小的王八。那王八畫得形神兼俱,十分靈動,像要從紙上爬下來似的,前爪探著,頭往前伸,兩隻綠豆眼瞪著前方。
這,這畫得再好它也是個王八。
羅銘抬頭看那人,一本正經的樣子,不像來鬧事的。他面色蒼白,像是大病初癒,中氣不足,人也瘦弱清癯,風一吹就要倒。
那人見羅銘看他,明亮的眼睛裡露出幾分狡黠,“怎麼?不接?”
羅銘還真不知這樣的畫要不要接,正猶豫,楊掌櫃走了過來,先向那人施了一禮,看了畫後,放聲笑道:“蔣大人,您這又是要和誰過不去?這畫是送誰的?”
“自然有要送的人。你們只管用上好的卷軸給我裝裱好了,我七日後來取。”說罷這位蔣大人付了銀子,向羅銘躬身施禮後,揚長而去。
羅銘捲起那副畫來,擱在案上,就聽楊掌櫃長嘆一聲,“人倒是剛正不阿,可現在這個年頭……哎!這個蔣唸白,遲早死在他這倔脾氣上。”
蔣唸白?
羅銘聽到這個名字,急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