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因為已經得到這“叔叔”和“阿姨”愛的滋潤,便忘記了她的爺爺,自此絕口不問她爺爺的去向——“千鋒劍”宮錦弼仙去之事,武林中雖然已有許多人知道,但大家卻仍都瞞著這可憐的女孩子。
展夢白衣衫更是襤褸,心情也更是沉重,蕭飛雨落湖之後,身上的錦衣,也失去了光澤,她雖有幾次要換,但望了展夢白一眼之後,便絕口不提,這樣落魄約三個人,自然不會引人注意,他三人也落得自在。
到了鎮江,他三人便在象山腳的一家野店中歇下,春意闌珊,夜涼如水,清風明目,撲面入懷。
蕭飛雨斜倚在小院中的青石上,悠悠說道:“我到江南雖然有些日子,到直到現在才算真正領略到江南的風光,那些日子,整日坐在馬車裡,被那些人前呼後擁,真是討厭死了。”
展夢白默默無言,蕭飛雨似也習慣了他的沉默,自管接著道:“江湖中很少有人見過我的爹爹,他們都以為我爹爹是個怪人,其實我爹爹雖然什麼事都超人一等,但是他老人家的性情,卻是……”
展夢白突地霍然長身而起,走到一邊。
蕭飛雨道:“你為什麼總是不願聽到我談起爹爹?”
展夢白頭也不回,緩緩道:“我隨你回去,學武亦可,不學武亦可,卻絕不拜你爹爹為師。”
蕭飛雨呆了一呆,輕嘆道:“你何必總是記著三阿姨……”突聽宮伶伶的哭泣之聲,斷續傳來。
展夢白雙眉一皺,循著哭聲,尋了過去,只見宮伶伶瘦弱的身軀,伏在屋後一株柳樹上,輕輕她哭泣,哭聲雖不大,但她的身子,卻有如雨中梨花般顫動著,展夢白長嘆道:
“孩子,你哭什麼?”
過了半晌,宮伶伶才緩緩回過頭來,強笑道:“叔叔,我沒有哭。”她雖然已將淚痕偷偷擦乾,但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卻已哭得紅紅的了,她強顏作出的笑容,更是令人看了心酸。
展夢白嘆道:“伶伶,你不要騙叔叔,老實告訴叔叔,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爺爺才會哭的?”
宮伶伶搖了搖頭,垂首道:“不,我不想他。”
展夢白詫道:“為什麼?”
宮伶伶道:“伶伶不想他,因為……因為想也沒有用了。”一面說話,淚珠一連串落到地上。
展夢白心頭一震,宮伶伶道:“叔叔雖然沒有告訴宮伶伶,但伶伶已知道爺爺他老人家已經……已經死了。”
展夢白呆了半晌,緩緩道:“不是叔叔不告訴你,只因為……唉,你一直都不再問起他老人家。”
宮伶伶道:“我知道叔叔是為了伶伶,怕伶伶難受,所以,不告訴伶伶,那麼伶伶若再問叔叔,叔叔豈不是為難的很,叔叔和阿姨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能再議叔叔和阿姨為難呢?”
說到後來,地無聲的啜泣,已變為有聲的痛哭。
展夢白滿心酸楚,無言可對,只聽宮伶伶哭聲漸低,終於擦了擦眼淚,道:“伶伶不哭了,伶伶去睡了,叔叔,你也睡吧!”悲哀她笑了一笑,輕輕移動腳步,自展夢白身邊走了過去。
她伶仃的影子,在月光下越來越長,越來越淡,然後漸漸消逝,展夢白抬頭一看,月正中天!
月色清冷,人生卻彷佛更冷於月色,展夢白忍住眼淚,突見一片黑影,有如落葉一般,自身後飄來!
展夢白凝睛望處,夜色中但見這片黑影只是一鮮紅的紙帖,但帖上卻赫然有一個漆黑的貼縷。
“死神帖!”
展夢白心頭一震,突聽兩聲風聲,自身後破空而來,直擊他左右兩腰,風聲尖銳,攝人心魂!
展夢白大驚之下,噗地倒在地上,只聽兩縷風聲,貼背而過,奪、奪兩聲,釘入柳樹!
月光之下,那正是一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