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院子裡,大部分空間都被一個裝飾池塘佔去了。池塘裡有幾隻鱉在荷葉之間享受日光浴。
站在靈思風面前的是兩個十分驚訝的巫師,穿著深藍色和黑色的長袍,一看便知是抗水師。
其中一個反應稍快些,舉起魔杖,喊出了咒語的第一個詞。
靈思風耳畔忽然傳來一種尖而短促的聲響——雙花在衝抗水師吐唾沫。抗水師尖叫著,彷彿被什麼東西蜇了一樣,手猛地縮了回去。
另一名抗水師還沒來得及動作,靈思風便撲了上去,掄拳猛打。這一拳帶著恐懼產生的力量,把那個抗水師掀出了陽臺圍欄,抗水師掉進了底下的池塘。
然後,怪事發生了:水“譁”地一聲躲到一旁,彷彿水裡扔進了一個隱形的大球。那個抗水師懸在他自己營造出來的“厭水排斥力場”裡,尖聲大叫著。
雙花驚訝地看著那個人,靈思風掰過他的肩膀,把另外一條模樣差不多的過道指給他看。他們趕快跑過去,離開了那個在地板上痛苦掙扎、使勁搓著溼手的抗水師。
跑著跑著,身後傳來一片叫喊聲,他們趕緊衝到橫向的過道上,又來到一個天井裡。追兵的聲音聽不到了。靈思風終於找到一扇看上去很安全的門。他仔細檢查,確定屋子是空的,於是把雙花拉了進來,使勁關上房門。
他靠在門上,狂喘不止。
“咱們在島上這座宮殿裡徹底迷了路,再也逃不出去了。”
他喘著粗氣,“更糟糕的是,我……喂!嘿!”屋子裡的陳設慢慢進入他混亂不堪的視神經,他住口了。
而雙花已經在盯著牆壁看了。
這間屋子之所以模樣古怪,是因為它包含了整個宇宙。
死神坐在自己的花園裡,用磨刀石在他那把大鐮刀刃上蹭來蹭去。大鐮刀已經夠鋒利的了,一陣微風掃過,都會被順順溜溜地切成兩股摸不著頭腦的小風。
當然,微風很少光臨死神寂靜的花園。這座花園位於一座隱蔽的高原,能夠俯瞰碟形世界複雜的空間。花園背後聳立著寒冷寂靜、高不可攀、永不坍塌的永恆之山。
“唰,唰!”磨刀石蹭來蹭去。死神哼著哀樂,白骨腳在霜凍的石板地上打著拍子。
有人穿過生長著暗夜蘋果的陰暗果園走近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腐爛的甜香,彷彿碾碎的百合花發出的氣味。死神惱火地抬頭看去,發現面前是一雙比貓咪體內還要黑的眼睛,眼睛裡盛滿遙遠的星辰,但卻並非現實宇宙裡的星星。
死神和命運之神四目相對。
死神咧了咧嘴,除此之外,他那張全是硬邦邦的骨頭的臉做不出任何表情。他繼續幹自己的事,磨刀石“霍、霍”地擦著利刃,很有節奏感。
“我派給你個任務。”命運之神說。他的話音飄過死神的大鐮刀,句子裡的母音和子音立刻被幹淨利落地分割開來,像兩條綢帶一般飄動著。
我今天的任務夠多的了。死神的聲音像中子金屬一般沉重,白色瘟疫正在瑟尤多波利盤桓。
我必須去那兒,把鄉親們從病魔手中救走。百年不遇的瘟疫啊。
我得去那兒的街上走走。這是我的工作。
“我指的是那個矮子流浪漢和那個討厭的巫師。”命運之神輕輕地說,在死神穿黑袍的身影旁邊坐下,低頭凝視著一顆遙遠的多稜面寶石——如果從這個超越空間的有利地勢看下去,碟形宇宙便是這個樣子。
磨刀聲停止了。
“他們倆幾小時之後就要死了。”命運之神說,“命中註定。”
死神聳聳肩,又開始磨他的刀。
“我以為你聽到這些會很高興。”命運之神說。
死神聳聳肩。如果有誰看上去只是一副骨頭架子,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