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盡。”
我微微抬眼,已然瞧見不遠處品秋一閃而過的身影,蓮青色的裙袂在一片紅紅粉粉中煞是惹眼。我靜靜開口。“姨母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
蔻兒身子微震,雖然動作極輕,但我仍是清楚地察覺到了。我輕而挑眉,望著她閃爍不定的眼神。“姑姑,我不是外人。”
蔻兒縮回手倉促低下了臉,我待要開口,卻見品秋不知何時已穿過花叢來到了廊下。初春的天氣,品秋穿了件蓮青色的襦裙,禾綠色的綢褲,一雙石青色的繡鞋,鞋頭上細細地繡了一對振翅蜻蜓。潑墨般的長髮在腦後挽了個髻,頭髮梳地一絲不苟,很是嚴謹。頭上亦沒有多餘的髮飾,只在腦後穩穩簪了支青綠色的翡翠簪子,簪下的掛珠隨著她腳步的挪動在耳後一蕩一蕩,陽光下她白皙的臉頰上便隨之折出一波柔和的光影,雖已是年近四旬的人了,然而此時瞧著,竟似透著一股說不清的妍嫵。
“公主自然不是外人。”她依依站定,靜靜望我。“茲事體大,蔻兒難以啟口,不如便由我這個外人來說罷。”
第三十五章 無意苦爭春(中)
“姑姑你?”我訝然挑眉,適才姨母對品秋的反應頗多疑忌我並非沒有察覺,只是覺得依著姨母的性子若她果真對身邊哪一個人起了疑心,就斷然不會再任其留在身邊。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姨母既然還留著她,那麼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情必然都還有轉機,又或者,品秋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我盈盈一笑,“姑姑怎麼能是外人呢?姑姑肯跟宓兒說,這是最好不過了。”
品秋伸手執了我的手掌,有淡淡的暖意緩緩蔓延開來,她笑起來時眉眼總是彎成那樣柔美的弧度,笑容亦是淡淡的,如她一貫的為人。“最初見到公主時不過是個半大的奶娃兒,一轉眼竟已長得這樣大了。奴婢每常在想,這十幾年的光陰彈指一瞬,竟彷彿還是初到延祐殿的時光呢。”
我亦被勾起了過往的回憶,一時心下亦很是慨然。“是呵,自宓兒有記憶以來,兩位姑姑便一直陪在姨母身邊,時至今日若說姨母身邊放不下的的人,除去表哥,也便是兩位姑姑了。”
品秋娥眉微挑,目中有微微的詫異之色浮現。她遲疑道:“公主突然回來,箇中緣由奴婢雖然不清楚,但想來與皇上必有干係,皇上如此任性妄為,公主竟半點也不生氣麼?”
我不料她會如此直接地問我,不由一怔,很快笑道:“宓兒可不是聖人,若說不生氣,那也是誆人的。”我輕輕嘆了口氣,“只是氣歸氣,他終究是宓兒的表哥,這份血緣親情是改變不了的,何況宓兒牽掛姨母病體,本來亦有歸國侍疾的心意,表哥如此一出,倒也算是殊途同歸。”
“公主還是如從前一般,總是為他人著想。”品秋低了臉去,緩緩鬆開了我的手,“若這宮裡的人,人人都能如公主一般仁善,凡事推己及人,又怎會憑生這麼多煩惱。”
我亦慨然。是呵,若人人都願為他人多作幾分計較,又怎還會有那樣多的爾虞我詐你爭我奪?只是身處這深宮大院,縱然你不去算計別人,別人亦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來算計你,為了自保,少不得步步為營,而算計便是掩藏在華衣下的泥沼,只要踏入便會不由自主的深陷,除非沉沒,否則永遠無法脫身。冤冤相報,是這世上最無奈的一個詞語。
舉目時,忽而一陣冷風輕揚,帶著初春的清寒透過單薄的衣領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