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我嚇得屏住了呼吸。
他走開了很久之後,我就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躺在地上的媽媽。
我看著她那隻,剛被爸爸惡狠狠地踩了一腳的手,就那麼用我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那手掌上的半個鞋印,也隨著媽媽那變得臃腫的皮肉,而被撐的老大。
我的心很慌,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媽媽還是一言不發的躺在那裡。
好半晌,在我開始懷疑媽媽是不是已經死掉了的時候,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去你爺那吧。不用管我。”
我心中還是特別想去扶她起來,但我不敢忤逆她的命令。
在我看來,媽媽說的每句話都是命令。
於是,我便一步三回頭的,進了院子另一邊的房子。
可剛一開門,我就後悔了。
爺爺並不在屋子裡,奶奶也沒在。
按照通常的慣例,應該是爸爸、媽媽一開始打架後,爺爺奶奶便識相的選擇了迴避。
此刻,屋子裡坐著的,除了我的爸爸之外,還有住在隔壁的鄰居,一個姓郭的胖叔叔。
他在我鄰居郭爺爺的子嗣中,排行老二。
所以我叫他郭二叔。
直到現在,我又想起這一幕時,方才猜出,應該是爺爺奶奶在爸媽爭吵聲起來的一剎那,便做出了去我的郭爺爺家迴避的決定。
而郭二叔,應該就是得知我爸媽正在打架的訊息後,趕過來勸架的。
可惜的是,郭二叔勸架的水平,似乎並不是很給力。
事實上,在面對我的爸爸時,我的這些鄰居們,是沒有一個可以給力起來的。
在我的印象中,在我爺爺家那一片,我的爸爸屬於玩“刀槍炮”的頭子。
也是就說,在我爸爸的那一輩中,凡是混跡社會的人,都是以他的馬首是瞻的。
所以,郭二叔的勸架方式,應該就是給我的爸爸,送來了十塊錢。
就是那張印著一個留鬍子的蒙族老頭和一個帶著白頭巾的漢族小夥的,寫著“拾圓”兩個字的,第四版人民幣。
那是那個時候的我,經手過的,面值最大的鈔票。
當我站在門口,猶豫著是要進屋,還是關門離開的時候,郭二叔看見了我,並且替我做出了選擇。
“天涯,在門口站著幹啥呢?進來呀!”
當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經過了廚房的水缸,挪進了他們所在的房間內時,我看見了使我終生難忘的一幕。
我的爸爸,他居然哭了!
那個“大鬼”,一個在我心中,可以與凶神惡煞劃等號的人物,竟然在我進屋的一霎那,迅速地用他的手背,在他的雙眼眼角處,分別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