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暈倒在809團是常見現象,在步兵六連雖不常見,卻也偶有發生。老經驗、土辦法,夏天噴涼水,冬天灌薑湯,條件具備可含銀丹等藥品,通常情況下,十分鐘見效。
“別拉他的手,可能傷著了。”蹲伏在隋猛身邊的高遠大聲叫著。從分列式收槍,他就發現隋猛的手有問題。
於排長也自責著自己的疏忽,光想著別讓隋猛在大操場當眾出醜,竟忘了回到連隊關心一下。他趕緊分開眾人,細看隋猛的左手,毫無表情的臉變得煞白。
沒用誰喊,衛生員猴子似的躥出,直奔連部取急救箱,又燕子似的飛回,落在隋猛身邊展開急救。
隋猛死抱著步槍,緊閉著雙眼,臉色跟豬肝似的血紫,嘴唇被咬破,凝結的血痂子跟大個紅米飯粒似的掛在嘴角。最可怕的是他的左手,腫得比大個饅頭還大,讓連長那雙熊掌式大手也自愧不如。白手套上血汙一片,緊箍在手上跟粘上了一般,摘不下來。衛生員只好用剪刀剪開,血淋淋的小手指在手掌根部折斷,僅餘一絲皮連著血肉。
第十四章 意志(8)
用不著什麼判斷,老經驗、土辦法肯定不靈,隋猛不是站暈了,而是疼昏了。在場的都是訓練行家,知道那傷是怎麼弄的。肯定是透過主席臺劈槍的時候用力過猛,動作失誤,沒有將護木正直砸在左手掌中央,而是左手由於凍得時間較長,小手指在彎曲的狀態下被槍護木和機柄砸上,齊刷刷地硬將指骨砸斷。
“天啊,這是多麼大的意志力啊!”高遠差點驚叫出聲,連指導員沈玉新都覺得不可思議。十指連心,超過了生理極限,正常情況下,骨頭折斷半小時如不及時救治,會讓人疼痛得當場休克。
可隋猛生生站在佇列裡,頂著寒風,忍著劇痛,苦苦堅持了四個多小時,還做出若干標準的持槍佇列動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孤身一人面對數百強敵堅守陣地四小時還可貴。
衛生員熟練地進行著止血包紮,於排長大步奔向庫房,取出那輛破腳踏車,高遠和幾個新兵班長把隋猛抱起,讓他身子伏在腳踏車貨架上,於排長在前邊推車,後面幾個人扶著隋猛飛快地向團衛生隊跑去。
剛接近營門,軍長的車隊就到了,小車一大溜停在營區中心路右側。首長們紛紛下車,團長、政委在軍長左右稍後的位置,像兩個保鏢,邊說邊引路,後面數十隨行人員簇擁著軍長,向六連方向浩浩蕩蕩開進。
狹路相逢,如同遭遇戰。首長們本來就人多勢眾,基本都是大塊頭,把本不寬敞的道路擠得更窄。按照條令規定,下級與上級走個頂頭碰,下級要在行進間向上級敬禮,如果下級騎車,要下車敬禮,而且還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條令雖然沒有規定,但大家早已約定俗成,一直依此辦理,就是路面較窄的情況下,下級要原地站在路右側,儘量貼邊,待首長透過後,下級方可繼續前行。
高遠和幾個新兵班長一發現軍長,當場就像耗子見了貓,動作頻率迅速減慢,幾乎要停下來。可於排長仍然大步流星,既不停車,也不貼邊,推著隋猛向著“大塊頭”人們狂奔過去,帶動高遠等人不敢放慢腳步,只能硬著頭皮快步緊跟。看似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實則比單騎闖關、比單刀赴會之類的更勇猛更悲壯。
團長、政委同時從軍長身後閃出,同時皺起粗眉頭,同時表現出一臉的不快,同時伸出雙手臨時擔任交警乾的工作,連明知故問都是同時的。
“於繼成,你要幹什麼?”
“傷了個兵,去衛生隊。”於繼成邊走邊回答,本來就是下坡路,還不想剎車減緩速度,只能越推越快。
“怎麼傷的?”政委口氣略緩,態度仍然蠻橫。
“劈槍時砸斷了手指。”於繼成話說得有些不耐煩,人車已經超越了團長和政委,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