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的教會醫院,大部分窮人請不起醫生,有什麼病痛都是由負責照管牧區內所有事務的牧師來處理,所以牧師多少都得學習一些這年代的基本醫術,擔任起公立醫生的職責,他們那裡自然也掌握了牧區內所有的病情動態。
所以她一聽說坎伯奇牧師有急事不能主持洗禮,立刻就追問是不是牧師看護的病人出了什麼事,在讀完了那封信之後,又馬上決定第二天洗禮一結束就去現場看看那位病人的病情。
海倫娜的理由是那病人的情況非常像肺炎型流感,她一定要親眼看一下,以便了解情況,早作準備。菲茨威廉似乎知道他阻止不了自己未婚妻的決心,只好陪她一道前往,但兩人一致同意瞞著老霍華德先生,讓老先生在書房的爐火旁舒適的整理書稿,說他們很快就會回家喝下午茶。
他們確實沒有花多少時間,雖然天氣陰沉得像有口大鍋蓋在頭頂,但他們回程時,雪地映著下午時分殘餘的天光,整個世界白得幽幽泛藍,反而給人一種明亮的錯覺。
海倫娜打橫坐在馬上,懶洋洋的靠在某個溫暖的胸膛前,雖然既舒服又浪漫,尤其適合談談戀愛打情罵俏什麼的,她卻一直在胡思亂想著……嗯,總之是菲茨威廉非常不樂意聽到的事。
實在是沒想到啊,洗禮的舉行比想象中提前了不少時間,而嚴重流感病人的出現也比她想象中出現得更早。
她原以為洗禮會在各種繁瑣的儀式和隱諱的談判中磨蹭上一段時間,說不定真可以在聖誕節時跟兩個新生兒一起舉行,那時候英格蘭的天氣就不用說了,實在是不適合辦婚禮,既然連她哥哥都為此留在這裡了,那建議把婚禮放到明年春天,天氣回暖後舉行也是很順理成章的,說不定還可以建議推遲到仲夏時分,因為那時候更適合舉辦舞會和遊園會什麼的。
而流感的出現就更現實了,直到親眼看見那位病人的情況,她才算是放棄了“應該不會這麼快出現”的幻想……
當時她堅持把菲茨威廉留在門外,自己戴著口罩站在通風的窗戶邊,離病人有一米遠的地方,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他嘴唇紫得發黑,面板上有因缺氧而形成的明顯紫紺,從胸腔裡發出的艱難悶咳總是伴隨著粉紅色的泡沫狀咳血,四肢微微抽搐——這種程度的呼吸窘迫和低氧血癥,在這個時代除了等死別無他法,就算在現代……
範小予上大學時,傳染病專業課上,教授專門用了一節課給他們看**時期的醫學影像資料,病毒性肺炎發展到後期嚴重時,症狀跟這病人一模一樣。就算在現代,這時候也只能採取給氣管插管的方法為病人爭取一線生機。而插管手術對醫生是最危險的,因為會直接接觸病人排出的高濃度血痰、飛沫,有時候一個插管手術就能感染一大群醫生護士,而且病人還不一定就能在這一線生機中存活下來。
而這個病人是被他妻子傳染的,他妻子已經痊癒了,他的病情卻發展得又急又猛,看來是因為病人本身有風溼病,身體比較虛弱的緣故。牧師曾經給他用過青黴素,短暫的壓制了一天的病情,但後來病情再次嚴重起來時,青黴素就沒用了,這足以證明病人的肺炎是病毒性的。
總之,那場該死的瘟疫看來沒有打算改變計劃,這個冬天,各地可能會出現零星的流感病例,甚至小範圍爆發,作為瘟疫大規模爆發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