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私語歡笑,儼然是一副三代同堂共享夭倫的景象。
坐得一會兒,趙頸看見趙顛含笑與趙額交首接耳,趙額頻頻點頭。不由笑問道:“二弟與四弟卻在說何事?”
趙穎含笑不語,趙額紅了一會兒臉,又看了趙穎一眼,方說道:“臣弟與二哥方才在說,今年這般景象,實是歡喜,只可惜卻少了兩個人……”他說到此處,抬眼看趙項,卻見趙項原本滿面笑容的臉,己是如蒙上烏雲一般黑了下來,心中打了個突,竟是不敢再說。但他這話聲音甚大,滿殿皆聞,原本歡聲笑語的慈壽殿,在一瞬間,便己安靜得連根針都落地都聽見。連小孩子都嚇得不敢出聲。
趙穎見趙額不敢再說,他知道自己這個四弟,一向醉心於醫學與仙術、文學,素來不聞外務,對大哥趙穎是既敬且懼,這時被嚇得不敢說話,倒也並不意外。當下他緩緩起身,接過趙額的話,從容說道:“此事原是臣弟聽說狄詠戰死環州,可憐十一娘孤兒寡母在長安,因想向太皇太后、太后、皇兄、皇后求個情,復了十一孃的封號,把她接到京師,也好有個照應。”他說到此處,動了真情,眼睛竟是紅了,又低聲道:“十一娘與十九娘,都是與臣弟一起長大的,骨肉相連,如今她們觸犯天成,本是不該,惟盼太皇太后、太后、皇兄、皇后恩澤……”說罷,揮起衣袂,撲通跪了下來。
他這麼著一跪,趙額原是個本份老實之人,想起從小到大的感情,也是站不住了,緊跟著跪了下來。二王一跪,兩個王妃自也不敢再站,拉著身邊的孩子,也一併跪了。
趙頸的臉上陰晴不定。
他此時並不知道狄詠是怎麼死的,整個宋朝,都還沒有人知道狄詠是怎麼死的。大戰過後,石越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環州城中活著的人口,仁多淤雖然屢約沒有殺他們,但是卻全部擄入西夏。趙項己經詔令石越,無論如何要將這些人贖回來—實際上,石越早就在做這件事情了,但是到現在為止,似乎還沒有進展。
不過,無論狄詠是怎樣死的,他戰死是事實。趙項對狄詠的怒氣,隨著他的戰死,早己煙消雲散。清河隴復封號,其實只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雖然趙項早己決定要恢復清河的封號,可是他心中卻希望這件事情,是由他親自提出來的,而不應當是其他人,更不應當是趙顛!
但趙穎偏偏就提出來了。雖然他假意讓趙額先說,以顯示自己並不是想借為清河求情之名,對博取天下軍民的好感,但是趙頸又豈能看出來這等伎倆?
趙項心中十分惱怒,卻又不便發作。他無法拒絕這個請求,總不能讓天下臣民以為自己是無情無義的君主口驢
忠臣的遺霜、懷著遺腹子的寡婦、與皇帝親若兄妹的郡主……狠心的皇帝拒絕賢王的請求?也許自己並不懼怕這些,但是趙頸卻明白,這隻會讓趙顛“賢王”的名義更加深入人心。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趙項終於冷靜下來,他嘴角擠出一絲微笑,笑道:“聯豈不心疼這個妹子?前番懲戒,不過是顧惜天家的面子,不得不爾。既有二弟與四弟求情,聯明日便下詔,復清河郡主封號。至於柔嘉,她若願意在西京多留些時日,便由她留幾日罷。”
“皇兄聖明。”
“官家聖明。”
趙頸露出了笑顏,頓時殿中響起一片頌揚之聲。死寂的慈壽殿,又變得熱鬧起來。
趙頸又陪著曹太后說笑幾句,趙顛又湊上前講了幾個笑話,引得曹太后哈哈大笑。一直在逗著自己兒子信國公趙矣的王賢妃悄悄瞅了一下殿中座鐘,又見曹太后己露出疲色,雖則她與兒子難得見面,頗有幾分戀戀不捨,卻終是忍心將兒子交還給尚皇后的宮女,輕輕走到尚皇后耳邊,耳語數句。
尚皇后微微點頭,忙放下正在自己懷中鬧騰的淑壽公主,起身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