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些話時,慷慨豪放、正氣凜然。我當時越聽越覺得有理,漸漸對他敵意盡消,而且有了些敬意。只是我那時從沒聽說過這些道理,一時不能完全明白,否則,必定立即跟著龍總舵主走,去抗擊血寇。”
陳敬龍奇道:“你當時只是對他有些敬意麼?那後來為什麼對他佩服的不行?”李混道:“當時龍總舵主統領長纓會,事務繁忙,跟我談了一會兒,便急著離開。我搖船將他送到江邊,在他臨走時,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一心對抗血寇,可是對抗血寇之事,真的能成功麼?如果最後失敗了,你豈不白費心血?’他想了一會兒,回答了我。自那以後,我便對他敬佩得無以復加。”
陳敬龍急道:“他怎樣回答?”李混神情莊重,緩緩說道:“他沉思片刻,不再是意氣飛揚的樣子,顯得十分疲憊,但說出話來,語氣卻十分堅定。他說,世事無常,成敗難料,長纓會或許會失敗,連他自己,也可能隨時死於非命;但大義所在,不得不為,就算最後血染黃沙、粉身碎骨,但是為軒轅百姓而死,總對得起一腔熱血、大好頭顱!他還說,一時失敗,並不是最後結果,就算他死了,長纓會散了,以後也一定還會有正義之士再組義軍,抗擊血寇;我軒轅族人材濟濟,英雄輩出,絕不可能永遠任人欺凌,終有一日,會有英雄橫空出世,帶領軒轅勇士,驅盡血寇,還我河山!”
陳敬龍熱血沸騰,叫道:“不錯,終有一日,驅盡血寇,還我河山!”轉頭向楚楚看去,見她也正向自己看來。夜色之中,她兩眼光華閃動,盡是希冀期盼之色。
等情緒稍平,陳敬龍問道:“李大哥,你既然這樣佩服龍總舵主,為什麼沒有去加入長纓會?”
李混長嘆一聲,黯然道:“都怪我心思魯鈍,明白道理太慢。我當時見龍總舵主一心為民,俠骨仁風,對他萬分敬佩,卻仍下不定決心,追隨於他。長纓會當時正受血寇、朝廷雙方圍剿,處境艱難。龍總舵主忙於事務,無暇與我多談,送了本書給我,便匆匆而去。後來我看那書中文章,又明白了許多大道理,終於下定決心,要去加入長纓會時,卻聽說龍總舵主受人圍攻而死,長纓會已經風流雲散。既然無處可投,我只好仍在寬江上做水賊,但自那以後,我不再劫掠尋常百姓,只劫禍國殃民的貪官惡霸。除惡既是揚善,我這樣做,也算稍行善事,對得起龍總舵主一場教導。”
他說到這裡,長嘆一聲,在黑暗中極目遠眺,眼中淚光閃動,喃喃自語:“龍總舵主,你英雄蓋世,可惜我李混無福,不能在你麾下效力!你說的橫空出世的英雄,究竟在哪裡?十五年了,我望眼欲穿,卻始終不見,難道還要再等上十五年麼?”說到最後,聲音嗚咽;兩滴淚水流下,掛在因常被水浸風吹而粗糙皴裂的臉上,更顯滄桑。
楚楚勸道:“李大哥,你不必著急,那英雄……”說到這裡,看了看陳敬龍,又看了看周圍眾人,忽然閉口,不再說下去。
陳敬龍嘆息半晌,問道:“李大哥,龍總舵主送的書,必定不凡。是什麼書,能告訴我麼?”
李混從懷裡摸出一個油布包裹,道:“這本書,我一直貼身攜帶,閒暇時,便看上一遍。每次看它,便想起龍總舵主。”
陳敬龍接過包裹,將油布開啟,又是一層棉布,再將棉布開啟,才露出一本書來。書皮已經陳舊,上面四個大字,是《飛花雜談》。
陳敬龍愣道:“這本書,我看過的。”回憶一下,道:“我小時候,駝叔就是拿了這樣一本書,教我認字。那時我太小,不明白書中道理,直到長大後,才真正明白書中文章的意思。這本書裡,《說仁》《說義》兩篇,是我最喜歡看的。”
李混喜道:“陳兄弟,你果然明白道理。當初龍總舵主送我這本書,也告訴我,要好好看這兩篇。”
陳敬龍見他將書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