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見狀,急忙上前來,卸去了手上的景泰藍纏枝蓮紋護甲,放在一旁如意小案上,親自為溫皙揉著太陽穴,柔聲道:“可是錢妹妹衝撞著貴母妃了?”
隨即便聽見裡頭如嬿驚天動地的慟哭聲,她一邊大叫著:“我不喝!我不喝!!唔——”想必她也猜得到那不是好東西,只是似乎轉瞬間便被壓制住往嘴裡灌藥。這幾個太監,隨然看上去穿著尋常,只是溫皙看得出不是尋常人,個個內勁流轉,只怕是康熙放在暗處的高手。如今為了掩蓋皇家的醜聞,只能用這些人了。
不久,便聽見如嬿極為淒厲的痛叫聲,放出要穿透整個紫禁城的雲巔。
溫皙聽得著,腦袋難受得緊,看樣子是精神力的後遺症上來了。
“啊!!——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如嬿的聲音如啼血的杜鵑,聲音尖銳無比刺破人的耳膜。
“皇貴妃!!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更尖銳的聲音隨之響起,“啊!!!”最後一聲痛叫,聲音戛然而止。
隨即便有個太監從裡頭開不出來,身上還帶著血腥氣息,躬身在走到康熙身旁打千兒道:“皇上,大出血暈過去了。不過無妨,以按壓之法可以生出來。”
康熙未說什麼,揮了揮手便叫他回去了。
按壓之法?溫皙聽得心驚肉跳,若是真以蠻力按壓出她肚子裡的孩子,那麼那個人魚怪胎肯定會保不住!不過,就算那個孩子平安生下來,也一樣是不容於世的。還是早死早超生吧。活著也是受罪。在後世,怪胎尚且受到歧視,何況是極為信仰神佛的清朝呢?
四福晉強力保持著鎮定,不敢多問一句,只恭恭敬敬側立在皇貴妃身側,愈發認真地緩緩揉著溫皙的太陽穴。柔聲道:“貴母妃的臉色似乎越來越不好了,不如先回正殿歇息吧。”
如嬿怎樣了,四福晉不得而知,只不過那個孩子是活不成了。皇上容不得一個皇孫降生,可見是這個孩子犯了多麼了不得的忌諱,故而她寧願半句不問,半點不知,專心伺候皇貴妃。
康熙這時候才回身看了看溫皙,在她臉上停滯了許久。方才語氣放和緩了許久:“你也受驚了,回去歇息吧,朕會叫人處理乾淨的。”
溫皙急忙道:“這種事——還是告訴一下四阿哥吧,那到底是他的孩兒。”那個孩子肯定要被康熙處理掉,怎麼也得給四阿哥通個氣兒,否則日後叫他覺得是溫皙害死了他的孩子,仇怨可就結大了!
康熙忽的冷冷一哼,“誰知道她是從哪兒懷上的野種?!”
康熙的語氣是極其毒恨和刻薄的。他自然不肯承認自己的孫子是個人魚怪胎。也怪不得他如此揣測,比較如嬿懷孕的時候就頗多疑問。還是在外頭尼姑庵懷上的,在康熙眼裡保不齊就是觸怒了菩薩,才遭此天譴的呢!
“不管怎樣,都該告訴四阿哥,好歹如嬿是他的侍妾。”溫皙急忙道,說完這句話。便聽見裡頭傳來一陣尖細的嬰兒啼哭聲,連綿不絕,如極為難聽的杜鵑聲,不似正常嬰兒那樣的哭聲。溫皙揣測多半是因為按壓傷者喉嚨所知,不過這樣的聲音落在康熙耳中。只怕更篤定了是個怪物了!
一個國字臉的太監急忙出來,袖子上還沾染了一大片血汙,他磕了頭道:“回皇上,那個孩子,與皇貴妃娘娘所說無異!”
康熙的拳頭驟然攥起來,語氣冰冷不帶有一絲感情:“處理了。”
溫皙急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康熙的衣袖:“等一下,還是叫四阿哥來看看吧。”
康熙怒哼一聲,“他乾的好事!!若非他不知道檢點,如何會激怒了菩薩?!!”康熙是信神佛的,故而將這筆賬也記在了四阿哥頭上一半。說完吩咐李德全道:“去叫那個孽子過來!!”
李德全片刻不敢遲疑,忙行了禮跑著去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