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看著惺忪睡眼驚異的雲岫,我抓住他的手喜悅地說:“阿岫,我想起一個釀酒的法子了。”
可以用雜糧釀造,酒醅新老發酵,或者再次重新發酵,釀造出來酒後,然後去蒸餾,收集那蒸餾出來的酒蒸汽,便成那烈酒了。
我手腕用力,指甲又長又鋒利,眼睛發亮,興奮朝阿岫說個不停,只在自己思緒裡遊走。
驚覺時,指尖已經陷入他白皙的手腕,留下青紫與嫣紅。
雲岫渾然不在意,隨著我的敘述眸子越來越燦似星辰。
我臉紅了,有些不安。
是否知道了他那微妙的心意,所以就肆無忌憚,拖著他一同與我共悲喜。
——還是有幾分卑劣啊。
但又別無選擇。
酒終於按照我想的釀造出來了。
雖然條件簡陋,器具不夠精良,但還是勝過普通酒多多。
用高粱,大米,糯米,蕎麥,玉米等混合釀造,釀成之後又用青銅蒸餾器蒸餾了幾次。
蒸餾器是找了好幾個能工巧匠製作,酒在內器加熱後,蒸汽垂直上升遇冷而凝聚成酒,沿壁流下,從一個細管中流出。
反覆蒸餾幾次,汩汩的美酒終於傾灑下來。
加了色素與香料,使之呈深紅色,香氣濃郁,入口辛辣。
顏色紅到幾乎發黑,如同花開到極盛時的姿態。會勾起心底隱蔽的一種感慨的情緒。
——定名為紅顏。
剎那芳華,烈烈紅顏。杯杯空後餘香在。
於是在府第裡舉行一場品酒宴。邀請安城貴族,知名士女俱來參加。本想也邀請商賈,但轉念一想,怕被世俗眼光輕視,連累紅顏酒,只好悻悻作罷。只能留待以後。
第一步,邁的是貴金路線。
濟濟一堂,好不熱鬧。
特地從寒香樓請來一個絕色舞娘——謝雪娘。
她一身白衣,似月非月,輕薄如雲,細腰長袖,嬌嬌怯怯站在場中央。
《白紵》從民間流傳,初始不過動作簡單,後經過不斷改進,漸漸可以登堂入室於高門朱戶。它與《綠腰》一樣屬於軟舞,講究的是輕靈兩字。要求步態輕盈,眉目傳神。這並不好做。
但謝雪孃的舞姿美不勝收,飛揚拂掩,無不精妙。眼內波光淋漓,盼顧神飛,使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一個漩渦接著一個漩渦。只能盯著場上那人身姿旋轉,看著她舞盡韶光,雪飛紅塵紫陌。
“紅顏時,花太促。貪嗔愛痴欲。五苦足。寒風冷雨冰雪催。一杯了卻天下辱。”
謝雪娘開口唱著眾人未聽過的新詞,一遍又一遍。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舞姿搖曳,歌聲飄渺。
雖然已經讓歌姬唱過多次,雲岫還像第一次聽到一樣發愣。謝雪娘把這首歌唱得銷魂入骨,卻又隱隱超脫凡塵。這樣地矛盾,從這個有點年紀的女子口中吐出來,別有一番驚心動魄的味道。
我不得不承認,這首曲子遇見了絕妙的演繹者,賦予了它鮮活的靈魂。
我看著眾人動容的神色,讓左右恰到好處斟上紅顏酒。
聽著紅顏曲,品著紅顏酒,將世俗的韶光盛極開時的驚豔與淒涼,都喝盡。
讓千紅萬豔都羞殺在杯中。
紅顏曲流傳天下,作詞作曲的平安王也被染上一層迷離的豔光。
而紅顏酒終於不負眾望,一鳴驚人。
足令世人——
一醉累月輕王侯。
烈烈紅顏,在料峭寒風中終於迎來了她第一批知音。
第七章木樨開(下)
更新時間2008…8…26 10:48:42 字數:4529
安城的這年冬天,在記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