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心裡覺得自己有多麼狠,覺得自己能做到如何如何,實情是吳柔從來沒有真正在肉體意義上傷害過一個人,在現代時無論多慘烈的同事之間的爭鬥,鬥輸了的人頂多是換個跑道重新開始,多年以後相見甚至能相對一笑,可是在古代不是,鬥輸了意味著死。
在吳承平死之前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麼,等到真正面對吳承平的死時,她的手在抖,腳在抖,渾身上下從裡到外的覺得發冷,只有手裡的念珠能讓她平靜,孫姨娘的哭聲更是推倒了她最後的一絲防線,在她旁邊的壽嬤嬤一把抱住了她,“姑娘,姑娘不必太傷心了。”
感覺到抱住自己的溫暖體溫,吳柔“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二哥……二哥……他……真的去了……”
她這一哭,女孩子們也跟著哭了起來,只有吳玫愣眉愣眼地看著這些人,她對自己的所謂二哥沒有什麼印像,但是看見所有人都在哭,她知道她得哭……可是她哭不出來。
吳怡走到她跟前抱住她,輕輕在她耳邊說:“想想太太把你最心愛的小狗狗送到內廚房熬湯喝。”
“太太真的……”吳玫看著吳怡,覺得怪怪的。
“不是,我讓你想……”
吳玫想像著那個情形,卻差點笑出來。
吳怡拿她沒法子了,索性把她抱在懷裡,藏起她那個要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九妹傷心的都不會哭了……”
吳玫揪著吳怡的衣裳,聞著姐姐身上好聞的香味,平時對她只是親切一些的五姐,在這個時候分外可愛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間靈堂傳來珍珠的聲音,“孫姨娘請您節哀,不要在這裡打擾了往生者的安寧。”
只聽見孫姨娘悽烈地喊著:“老爺呢?老爺怎麼不來?二爺死了,老爺怎麼不來?”
“老爺傷心過度正在屋裡歇著呢。”珍珠說道。
“老爺啊!二爺有冤!二爺他死得冤啊!”孫姨娘喊道,“你快來啊!老爺!二爺是您的兒子啊!”
“本來太太可憐你叫你來看一眼二爺,如今你倒是越說越不像話了,來人,堵了她的嘴,把她帶走!”珍珠一個婢女,命令著婆子們帶走姨娘,卻沒有一個人遲疑的,裡屋的女孩子們很快就聽不到孫姨娘的聲音了。
就在這個時候珍珠進來了,“太太說了,請姑娘們節哀,沒事的話就都散了吧。”
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們收起了眼淚,在丫環婆子的簇擁下陸續的離開了,只有吳柔半躺在壽嬤嬤懷裡發愣。
待所有人走了之後,吳怡走到吳柔跟前,將嘴湊到了吳柔耳邊“做了就不要後悔,當心前功盡棄。”
看著吳柔驚疑不定的眼神,吳怡覺得在這一天裡,第一次覺得心裡痛快。
吳承平只停靈了三天就由管事扶靈送回松江府下葬了,孫姨娘求了吳憲和劉氏,坐著一輛青油小車跟著去了,據說要在老宅守著吳承平,所有人都知道孫姨娘也不會回來了。
關氏直到吳承平的靈車走了,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寡婦,新婚時的鴛鴦被還有九成新,卻要永遠被收起來了。
過來陪她的歐陽氏握了她的手,“弟妹,人死如燈滅,是二弟沒福氣。”
關氏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傷心欲絕才對,可是她卻覺得一陣的輕鬆,再沒有人需要她小心翼翼地說話,生怕說錯了話惹他生氣,再沒有人故意在她面前寵愛丫環,惹她傷心了。
“太太說了,你還年輕,又沒有兒女不能強求你空守著,等過了一年的孝期,跟親家老爺太太商量商量,讓你再走一步。”
“我爹他……”關氏搖了搖頭,“他不會讓我再嫁的。”
“傻妹妹,再嫁由己,你還不到十九歲,難道要守五十年?守五十年也守不來一個貞潔牌坊,毀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