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怡想要偷偷去問問吳承業,他那句話是從哪兒看來的,可是吳承業已經被關進正屋耳房,守門的是秦普家的,吳怡沒敢靠近,只得走了,吳承祖陪著吳憲在前院待客,吳怡偷偷把這事告訴了吳承宗。
“他說的是哪句話?”吳承宗皺了皺眉。
“我記得不大清,只是太太聽了這句話臉色都變了,好像是衣冠什麼什麼,草澤什麼什麼……”
“只因衣冠無義俠,遂今草澤見奇雄……”吳承宗的文化水平果然很高,吳怡特意語焉不詳的一說,他立刻就懂了,“這幾日老四整天唸叨著的就是這句話……誰想竟當著永祥的面說出來了。”
“這話我聽著不對,難道特別犯禁?”
“你別管了,這回不但老四要糟糕,我跟大哥都跑不了。”吳承宗說道,“你千萬別管了。”
因為是國喪,誰也不敢大肆玩樂,交情深些的喝了些茶水就走,交情淺些的只是送了厚禮,剛過午時客人就送走的差不多了。
劉氏派人請了吳憲來,又叫人帶了吳承業來,吳承祖、吳承宗、吳怡列席,就連剛說話的九姑娘也被奶孃抱了來。
“孽畜!還不與我跪下!”吳承業還是一頭霧水,先是被人關了,又是被人極鄭重的帶到正屋正堂,連自己的父親吳憲也在坐,母親劉氏面沉似水,他一進屋就讓他跪下。
吳承祖和吳承宗互視一眼也跪下來了,都怪老四不謹慎,這次一頓打是跑不了的。
吳怡還在糾結要不要求情呢,劉氏的眼神已經向她掃過來了,“你們倆個也給我跪下。”
兩個?吳怡跪了下來,甚至連九妹也被奶孃抱著跪下了,九妹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也意識到情形不對,哭也不敢哭地任奶孃抱著。
“夫人,你這是……”吳憲疑惑地問劉氏。
劉氏卻站了起來,也跪了下去,“請老爺恕妾身管教失職之罪。”
“夫人,你為何如此啊?”吳憲蒙了。
“請老爺恕罪。”
“我不怪你就是了,夫人快快請起。”見劉氏一身素衣,未施脂粉的臉上帶著淚痕,吳憲心中一緊,卻不知道是什麼事把劉氏氣成這樣,“你們幾個孽障,究竟犯了何罪惹得你母親如此,還不快快招來!”
“兒子(女兒)實在不知。”吳家兄妹趕緊磕頭。
劉氏站了起來,卻只在吳憲旁邊站定,“敢問四爺,你今日和永祥吵架時所說的名句,典出哪部典藉?”
吳承業一聽臉就白了,他平時最愛看水滸,可以說是達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今日與永祥吵架,竟然脫口而出了……
“不知母親問的是哪一句?”
“還敢嘴硬!只因衣冠無義俠,遂今草澤見奇雄,這話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生,還請四爺指教!”
吳憲也是博覽群書的,劉氏一提他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不由得氣得一拍桌子,吳承業才幾歲啊,就這樣偷看禁書。
“這句是我在戲文裡聽的。”吳承業自是不敢認自己竟然偷看水滸。
“好個戲文裡聽的。”劉氏一使眼色,一個婆子立刻抱了個包袱上來,劉氏隨手將包袱皮掀開,拿出裡面的幾本書,“《搜神記》、《三俠五義》、《水滸傳》,敢問四爺何日上梁山啊?”
吳承業自是嚇得臉色慘白了,吳憲也不由得氣憤起來,“你這孽障不思好好讀聖賢之書,竟然偷看這些誨淫誨盜的腌臢禁書!”
劉氏又跪了下來,“請老爺傳家法!”
“夫人不必如此,來人!傳家法!”立刻有婆子請了二寸厚、三尺長的板子來。
“謝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熄怒!”吳承祖趕緊領著弟弟妹妹磕頭。
“住嘴,等下自也不會饒過你!”吳憲喝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