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吳怡依在福嬤嬤的懷裡。
“奴婢寧願姑娘是個嬌蠻任性不懂事的笨姑娘,省得……”福嬤嬤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從京城的富貴窩,淪落到要穿布衣、戴銀飾,坐著小馬車遠遠的跟著自己的夫君走……“金枝玉葉啊,要吃那樣的苦……”
“嬤嬤……”
“姑娘,嬤嬤我這一輩子沒出過這四九城,也沒什麼能教姑娘的,只盼著姑娘能多加小心,凡事能忍則忍,切不可莽撞。”
“嬤嬤的話我都記住了。”吳怡點了點頭。
“遼東有四姑娘在,她總能照應姑娘,只是這嫡女受庶女的恩惠……”
“都是姐妹,沒什麼嫡庶之別。”
“姑娘……”福嬤嬤聽吳怡說著,又受不了了,“那個殺千刀的沉思齊,老爺太太千挑萬選,左斟右酌怎麼選了這麼個棒槌。”
“這人啊,都是命。”吳怡說道。
她解下了自己手腕子上的冰種翡翠佛頭,系在保全的衣襟上,“保全兒啊,你可別忘了娘……”
保全兒愣眉愣眼地看著吳怡,伸手去摸吳怡的臉,吳怡這才發現自己哭了,“娘……”
吳怡聽著這一聲娘,只覺得心如刀攪一般,真想把保全兒就這麼抱著,也帶著走,可這不是現代,流放路途遙遠,有些時候前不著窮後不著店,保全兒一個週歲的孩子,跟著他們走怕是要夭折在路上。
沉思齊是在卯時城門開時,悄悄的離京的,他的那些朋友同窗趕去送他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了,吳怡在半日後坐了一輛普普通通的清油馬車,由夏荷的丈夫周老實趕著車,八兩坐在車轅上,半斤騎了條小毛驢跟著,吳怡和夏荷坐在馬車裡,這一行人俱都去了平日的衣裳,找了半新不舊的百姓布衣穿著,吳怡用藍布包了頭,頭上只戴了一支銀攢子,就這樣悄悄的出了京,外人看見這一行人,只覺得是普通百姓去投親,絕計想不到車裡坐著的是奉恩侯府的二奶奶,吏部尚書家的五姑娘。
“夏荷,咱們走的時候保全兒睡了,你說他醒了會不會找娘。”
“姑娘,男人被流放,女子不跟著的大有人在,你何必……”
“我若是在京裡,人人都記得保全兒有一個罪臣父親,太子妃有一個罪臣姐夫,我走了,人人都記得保全兒有一個大賢的母親,太子妃有一個大賢的姐姐……更不用說蘆花案是這京裡上下人等心頭的刺,我在他們眼皮子低下,這根刺就永遠也撥不掉。”
“姑娘,你這樣成全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成全你自己。”
“我成全了啊,我離開了沈家那個大籠子,多好……”跟著沉思齊走,是吳怡在見沉思齊之前就已經打好的主意,前前後後都想透了,她沒想到的是沉思齊會拿出和離書來……沉思齊不知道你是善良還是傻……你想要成全所有人,自己做那個犧牲者,卻不知道那些被你成全的人,會不會好過,在丈夫被流放時與之和離的妻子,弟弟頂罪倖存下來的哥哥……
吳怡想著自己沒有被成全,被成全的沈見賢,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活!
在城門附近有一座名喚望遠樓的酒樓,在酒樓正對著城門口的位置有個雅間,雅間的外頭站著兩個雖身著便衣,腳下踩著的卻是官靴的年輕武人,在雅間的裡面,劉氏緊緊的捂了吳玫的嘴,吳玫隔著窗,遠遠的看著那輛馬車出了城門,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那馬車,劉氏這才鬆了手。
“太太!為什麼讓我喊住五姐?”
“你喊住她有什麼用?”
“太太!”
“老九,我要你記著你五姐是為了你走的,她吃的苦也都是為了你。”
“就為了我做太子妃嗎?我不做不行嗎?”
“不行!箭已離弦,你再不能說不做的話!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