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抓我並無把握,他身邊不過百餘人,卻不知路人中有多少我們的人。而那戎女紀蘇不見得是我對手,若是一擊不中,只怕他們這百餘人反會為我擄獲,因此他裝作未察出我身份而回。我料片刻之後他必有大軍出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不到一柱香功夫之後,數千和平軍蜂擁而出,將道路兩旁幾乎踏遍,卻只在地上見到“我去也”三字。
“真不愧是柳光……”這是鳳九天接到報告後不由自主發出的讚歎。
孟遠抹去額間的汗水,有些出神的望向河對岸。
桂河在楓林渡尚不算寬闊,不過千丈罷了。但河水卻極深,最深處足有十丈,便是羌人,也需有五個那麼高才能不被河水淹沒。河中心處水流湍急,最長於游泳的夷人只怕也會被水流在一瞬間衝下數十丈。除非憑藉舟船之便,或是如飛鳥般有翅膀,柳光的部下絕難過河。
初冬之晨,河水中冒出騰騰的霧氣,讓整個河面成為一片乳白。遠眺對岸,茫茫然如仙境一般安寧。
“柳光派來的是誰?”
他問方鳳儀。他領著一萬騎兵趕來支援,對於先經過蘇國官兵衝擊,緊接著又迎來柳光控制的陳國官兵進攻的方鳳儀而言,李均在這危機之時將倚為臂助的孟遠派來支援,讓他深為感動。餘州此時,也同樣要用人得緊啊。
“細作來報,敵將是陳國前將軍霍匡。”方鳳儀道。談到霍匡這個名字,他頗有些不解。
“方兄有此人的資料麼?”孟遠也同樣覺得奇怪。柳光敢於將獨當一面的重任交與這個霍匡,那此人就不應是泛泛之輩。雖然他的官職“前將軍”在武將中是比較高的了,可從來就未曾聽人說起過此人。
“據說此人本是一縣令,不懂武學。”方鳳儀皺著眉道,“以往也只不過在他那縣裡治治匪,未曾指揮過大戰。”
“甚至連馬都不會騎。”旁邊一將插言道,“他上陣打仗,從來都不騎馬,是坐在一頂八抬大轎之上。”
孟遠看了那將一眼,見那將服飾是蓮法軍的樣式,知道是隨甘平來投的蓮法宗將領。他們在陳國與柳光大戰敗走,對於敵情自然要了解得多,因此孟遠問道:“那此人指揮作戰如何?”
那名叫左思敬的蓮法宗將領臉上露出頗為忌憚的神色,道:“這霍匡指揮作戰,倒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每次只要他出現,我軍便會敗北。”
孟遠怔了怔,頗覺得好笑地道:“也就是說此人運氣特好啦?”
左思敬有些難為情地撓撓頭。在不足一月的激戰之中,蓮法宗程恬部下的眾多文武將領一一陣亡,他也是甘平自低階軍官中提拔而起的年輕人,如若硬要他將對方用兵之道說出所以然來,確實是難為他。
“唔。”孟遠沉吟了一會,他自然不會真以為霍匡僅憑運氣好便可以被柳光提拔出來,戰場之中,只憑運氣是無法活得長久的。身為將才,他深知“善戰者無赫赫之名”的道理,這霍匡雖然既無名氣又無特點,但更有可能是深藏不露的將才。
“這幾日霍匡並無異動,似乎是給桂河難住了。”方鳳儀道。經過和平軍與蘇國官兵的大戰,桂河兩岸能夠用來渡河的大小船隻盡數落入和平軍之手,對岸的十萬陳國大軍想要渡河,幾乎是不可能。
“河對岸有多少我方的細作?”孟遠沉吟了一會兒,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有十六人。”
“十六人……”孟遠心中稍寬,如此應該不會漏了霍匡的行蹤才是。那霍匡在河對岸靜止不動,究竟是何意?
“莫非霍匡本意便是將我們牽制在此處?”呂無病道。
“正是!”孟遠猛然省悟,“霍匡本意只怕就是將我軍牽制於此,以便柳光對餘州的攻掠。若是我軍露出空隙,他也會毫不客氣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