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只作未聽見。
徐氏便又道:“你看好了;宗房是真心要接讓珏哥兒歸宗;還是藉著這個名兒討說法?沈是什麼為人;可會改了主意?”
大管家搖頭道:“怕是不能;這一路上老奴旁敲側擊;規勸了不少;少爺卻是個主意正的。加上有父命在上面;怕是少爺要堅持了……”
徐氏沒有再說話;眼見大管家滿臉疲憊;想著他年歲已高;便吩咐紅雲道:“送你祖父下去吧……”
徐氏身邊的婢子紅雲;正是大管家李實的孫女。
紅雲應了一聲;李實也恭敬告退;祖孫兩個方出去。
出了上房;李實就苦了臉;身形也有些佝僂起來。他素來以尚書府為榮;最是忠心耿耿;實不願見尚書府名聲有瑕。可老爺、太太既做主;他也沒有反對的餘地。只是在心裡抱怨宗房大老爺太任性了;難道有誰會去害三少爺不成?他們是本生父母;骨肉難捨;會傷心難過;這邊長輩就是石頭心腸?當初將三少爺推出來做嗣子時;沒見哪個捨不得;如今倒是各個骨肉情深起來。
紅雲在旁;見祖父精神怏怏;關切道:“您也有了春秋;這奔波一回恁地辛苦;是不是跟老爺、太太告旬假;好生歇一歇?”
李實搖頭道:“哪裡就用著?不過是出趟遠門;莫要小看了你祖父我?我還沒老呢……最近府裡事多;你好生服侍太太。我瞧著太太臉色蠟黃、心火也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祖父放心;老爺昨兒已經打發人請了大夫過來;給太太開了疏肝理氣的方子;今兒已經開始吃著……”紅雲道。
李實點頭道:“如此就好;太太操勞一輩子;委實不容易;我們就算是下僕;也當多敬愛……”
紅雲道:“何須您老人家吩咐?孫女在太太身邊養大;太太對孫女又好;不是孫女自己誇自己;只這滿院子誰能越過孫女的忠心去?”
李實欣慰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自己這孫女待太太確實忠心;正房這邊的事;就算是他這個親祖父想要打聽兩句;紅雲也是能說的說;不能說的蚌殼嘴兒。這丫頭自打留頭就在太太身邊當差;十幾年下來;紅雲對太太比對自己親爹孃還要親。
李實自己就是忠僕;自是樂意見孫女如此;只道:“太太雖不愛說好話哄人;卻是個心裡最有成算的。你這般忠心;定能有個好前程……”
紅雲立時紅了臉道:“什麼前程不前程的;孫女可不想離了太太……祖父您快去家去吧……”
等到紅雲送完祖父回來;就見紅煙從上房出來。
“這是哪兒去?”紅雲道。
“太太讓我去請二哥……”紅煙回道。
紅煙自去了;紅雲挑了簾子進了上房。
眼見徐氏神色怏怏;紅雲倒了一杯蜂蜜水送上去;勸道:“那邊雖是三哥本生家;可三哥如今卻是這邊兒子。要是老爺、太太不點頭;他們還能勉強不成?”
徐氏搖搖頭道:“珏哥兒是個好孩子;與其孤零零的在京;回去骨肉團聚也是好事……”
紅雲猶豫道:“要是外人說嘴可怎麼好?”
徐氏是尚書府當家主婦;外頭不知情少不得將此事歸罪到她身上。可是紅雲卻曉得;這兩年太太全部心思都在照看老爺身體上;早將家事都撩開手;即便沈珏確實是因下人疏忽、長輩不留心而病殤;可也不當怪到太太身上。
徐氏苦笑道:“難道我就沒錯處?不管旁人如何;我這當伯孃的確實是疏忽珏哥兒了……哪怕我多問幾句;下人也不敢這般糊弄。”
正說著話;沈瑞來了。
“母親。”沈瑞見了禮。
徐氏坐在臨窗榻上;指了指眼前的椅子;叫沈瑞坐了;道:“族長打發沈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