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一手抱著元宵,一隻手拉著我,回家的路上抿著唇一語不發。到家後直接拉著我進了房間,交待家僕們去請大夫。我坐在床上,元宵被放在在我腳邊的軟墊上,一人一犬均耷拉著腦袋做深刻認錯狀。雀兒取來藥膏清水,站在一旁垂頭喪氣好像末日來臨。
公公見我受傷,連忙進來瞧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被安錦給勸了出去。
“說罷。”他冷著臉,站在窗臺邊不看我。
“錦哥哥。”我索性採用懷柔政策,撒了一回嬌。
安錦神情未變,雀兒似乎抖了抖。
我再次豁出老臉,起身過去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錦哥哥,我原本也不想這樣的,但元宵它傷成這樣……”
安錦依然不理我。雀兒在一旁悄悄向我做著手勢,似乎有些著急。
我估摸她的意思大概是要讓我再加把勁,於是我苦了臉道:“錦哥哥,我的臉好疼,是不是破相了?”
他終於動了動,把我又拽回床邊從懷中掏出手帕,就著清水替我擦臉,那動作來勢洶洶,落到我臉上時卻輕柔了許多。儘管如此,我還是不住地抽著涼氣。
“說重點。”他將我臉上的泥水和血跡擦去,從雀兒手上接過藥膏替我的臉上藥,神情中隱隱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重點?難道他不是想聽我跟公主大打一通的前因後果?我下意識又朝雀兒看了看,她捧額正在無聲哀嘆。
重點……我靈光一閃。“錦哥哥,我錯了。”認錯總是重點了吧?
“錯在哪兒?”
“我不該那麼衝動地毆打公主。”
雀兒猛咳了兩聲。安錦朝她一瞥,她立刻噤聲,低眉順眼垂下頭。
安錦轉過頭來看我,終於有些無奈。
“你怎麼會在白鶴原?”
替東宮的舞姬畫的那幅畫之前在打鬧中被七公主踢進了水窪,雀兒應該也沒有把詳情跟安錦說過,絕不能不打自招。我期期艾艾道:“我…我去那兒畫畫來著。”
“為什麼會跟太子在一起?”
我嚥了口唾沫。“偶…偶然遇到的。”
安錦的神情倏然變冷,毫不猶豫地起身推門出去,門板被他離開時生出的勁風一帶,發出一聲巨響。
我呆了呆。雀兒趕緊湊過來道:“夫人,大人發怒了。”
“看出來了。”
雀兒焦灼道:“夫人怎麼還不明白?!大人早就知道夫人就是那個什麼公子,就等著你自己承認哪!”
“他怎麼知道的?”我驚訝。“你跟他說了?”
雀兒搖搖頭。“不是我。總之他已經知道了,夫人還說謊……這回大人氣得不輕。”
大夫很快被請過來,替我和元宵依次做了檢查。我只是些皮肉傷,沒傷筋沒動骨。元宵的傷稍微重些,但也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按時用藥,再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大夫看我的時候十分同情,看安錦的時候卻充滿了鄙夷,想來是把安錦當成了打老婆的惡徒,多半還在想他打老婆不說,連老婆的狗也打,果然人不可貌相。
安錦吩咐雀兒按照大夫的藥方去抓藥,看也沒看我一眼又要走。
我慌了神,趕緊跑到他前頭擋住房門不讓他出去。
他漆黑的瞳孔裡沒有溫度。“讓開。”
“不!”我搖頭,諂媚地朝他笑笑。“錦哥哥,別走好不好。我錯了,這回真錯了!”
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只盯著我看。
我被他看得心裡發虛,更加諂媚地喚他:“夫君……”
他的眉角抽了抽。
我索性來了個竹筒倒豆子,從十三歲那年的第一幅畫說起,將我偷偷畫美人圖的事,東宮讓我替他的舞姬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