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
解驪珠在偷眼打量著這位突然出現的老人,只見他清癯的臉龐容光煥發,稀稀朗朗的白髮分披於腦後,真是鶴髮童顏,他的眼晴總是半閉著,那眼神就像從孔隙裡透射出來的燭炬火光,但卻含而不露,兩道眉毛又細又長,一直延伸到耳前的鬢髮邊,鼻子有點兒微翹,嘴上分左右兩撇八字鬍,由於常常在搓捻,擰成了兩上翹的小尖角,頦下是一小撮山羊鬚,深秋的氣候了,還只穿一件單褂子,赤腳,趿一雙粗麻鞋,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手上拎一隻一尺來長的竹筒,活像是乞丐要飯的傢什,不知他是幹什麼用的,他似笑非笑,有點兒玩世不恭的神態,但卻掩飾不住他的正直和慈祥。解驪珠想,這準是個性情怪僻的老人。
姬澄向解驪珠介紹說:“大姐,我的師祖複姓上官,名彤,江湖上人稱‘天南怪叟’,你可別看他老人家是那麼怪誕不經,他可是個阿彌陀佛一般的好人哪!”
“別那麼掏出喇叭就吹。”天南怪叟翹起一條腿,捻了捻嘴角兩邊的鬍子,笑著說:“聽我告訴你們吧!小妞兒,真正救你性命的,還是你那頭驢子——你是從哪兒弄來這麼一頭通靈性的好坐騎的?噯,不忙回,不忙回,我說澄兒,你在家不辭而別,儘管我不能說是你的不是,可九常他總是你的父親哪!他還沒有上賊船入夥,我說他好比是根雖然下了水、但還是江裡漂著的木頭,趕緊去撈一把,還是能把他撈上來的,這回我來還是想給你說說那件事,別那麼頂起了風篷就轉不了舵。我一闖進這屋子,見你不在,估量你又去狩獵找吃的了。我就躺下來等著你回來給我捎好吃的。嗨!卻聽見了遠處傳來廝殺的聲音,你是知道我的脾性的,我老頭兒最聽不得這種聲響,就像貓咪兒聞不得腥一樣,就會心癢手癢的,它把我從榻上趕了起身,循聲去看個究竟,嘻嘻嘻,澄兒啊,可不是我當面誇你,可真有你的,功夫大見長進啦!怪不得有人說,‘刀鈍石上磨,人鈍世上混’麼!近年來難為你,果然闖出來了——別笑,嗨,誇你就樂,真是個孩子!興許是有股氣把你憋得鼓鼓的,我看你,一對三尚且遊刃有餘,那就犯不著我來‘六駢指搔癢——多幫忙’了。
正想返回來睡我的大覺,可倒好,一眼看見了那頭驢子,它正咬起妞兒你的腰帶,銜了你往叢林西邊拖去。我想幹脆,這宗生意讓我替澄兒招攬來得了。唉!到底老啦,折騰了半宵,把我累壞了,想躲到樑上去打個肫兒,可你們哪,就是不讓我得個安寧,喊哪哭哇的,要是把我嚇得摔了下來,把腿摔瘸了,你們說,是找鳧脛來給我接上?還是找鶴腿來給我換上?呵哈哈!”上官彤儘管是又打哈哈又打諢的,但事情的經過到底是透個明白了。
解驪珠再度站起來要拜謝兩位救命之恩,但兩人給攔住了,上官彤撇了撇嘴說:“別那麼樣拜呀謝呀的,鬧了半天,連個真名實姓你也沒說,我說妞兒啊,你是怎麼會弄到這般地步的?你連這麼點兒起碼的事兒也不肯講清楚,還豬鼻子裡插蔥管——裝什麼象!”
見上官彤在故意說逗話,姬澄卻正色說:“大姐,你剛才不是急著要往外面闖嗎?你有什麼急難的事,當著我師祖的面說吧,他老人家會給你作主的。”姬澄說著,邊向解驪珠使了個眼色。
解驪珠連忙欠了欠身,說:“我姓解,名驪珠,我父親名喚解承忠……”說到這裡,解驪珠又想起現在還在廝殺的父親和師哥,不由一陣痙攣,眼淚又簌簌直淌。
上官彤見了,雙手亂搖說:“得得得!你真是一根筷子吃藕——專衝著討厭的眼兒裡挑,剛才是拜呀叩的,現在又是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