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時間,該是時過子夜了,怎麼還有人雅興不淺地通宵作樂?他的好奇心來了。於是輕輕地翻身坐起,兩肩微微一搖,人已到了板璧邊上,從透著光亮的縫隙中望過去,那房間裡團團一桌坐著五個人,店主姜劍川也在其中。其餘的四個人兩個背對著自己,看不到臉孔,另外兩個雖能看個側面,卻又不認識。他們的談話聲並不高,但都很認真,像是在議論什麼重大事情。天南怪叟定了定神,雖然聽到的只是斷續的片言半語,但也足以使他驚心的了。他聽到了商玉琪的名字,聽到了“那姓柳的小子”、“小妞兒真是一廂情願”、“自投羅網”等等,說的不就是太湖商家的事?這不是在說柳蔭崖和解驪珠嗎?這是不是意味著有什麼變故、有什麼文章呢?想到這裡,這位世外高人的心裡也感到一陣一陣地緊張。但轉念一想,他又暗暗好笑起來。
他埋怨自己真是聰明一世懵懂一時,按自己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不必在這裡偷聽,大搖大擺地敲門進去入席就座,又有何妨!他正待開步,一個念頭浮現腦際,對!我何不如此如此地去戲耍一回!
天南怪叟回到床邊,隨手拎起竹筒,呼呼兩下用掌風扇開了窗戶,身影一挫一頓,早已到了窗外,又以“夜叉飛天”之勢上了那間房的屋頂。上官彤移去了幾塊瓦片,身體一縮,就已穩蹲在房間的梁頭上,身法之疾迅宛如火光一閃,下坐的五個人誰也未曾覺察。可惜他們對上官彤急於想知道的下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上官彤坐等了一會兒,有點兒不耐煩了。他見下面喝得正歡,而自己坐的位置正好直對著他們桌子的正中。他刷地一個“解簾垂地”,把手中的竹筒往桌子上正中一擺,同時把盤裡的整雞和一壺酒拿到手裡,一個陰反陽,重又蹲回到梁頭上。這幾個快如電閃火光的連續動作,桌子上的燈光都沒有跳一跳。
這下可把下面的五個人驚得從坐椅上跳了起來,一個個急忙亮開傢伙舉目覓人。上官彤邊咬雞腿邊招呼:“別找別找,是我是我!”五個人先是一愣,隨後趕緊尋聲抬頭,只見樑上蹲著一位老者,怡然自得地在邊飲酒邊啃雞腿。
姜劍川已看出來者是上官彤,忙不迭地笑著招呼說:“童老前輩不僅技藝過人,而且童心未泯,有趣有趣。若不嫌是殘席,快快請下來!。。。。。。說完立即讓出首座,還用袍袖撣塵,在一旁侍立。上官彤也不答話,他依然是邊啃邊飲,依然是半蹲的姿勢,但卻已不偏不倚地落在姜劍川讓出的椅子上。五個人全看呆了,在他們的眼中,這位老英雄不知是怎麼練成的一身如此非凡的功夫!”
姜劍川連忙上前作揖,彼此介紹:“眾位賢弟,這位就是我剛才同你們談起的童老前輩。而這四位他們都是我的兄弟:‘笑面虎’葛西庭,‘粉面郎君’邢燕飛,‘鑽天鷂子’朱崇義,‘大力神’高雲路。他們受家師託咐,去蘇州辦了幾樁事,剛才趕到此間。老前輩正在高臥,不敢驚擾。”
那四個人說:“聽姜大哥說,童老前輩有雅興去敝寨上天峰一走,這正是山寨之幸,我等正好相偕同行,沿途可以聽候驅策。”
上官彤聽了剛才他們那斷斷續續的說話,委實放心不下,所以臨時改變了主意,意欲先往太湖商家一行,以解心中之疙瘩。但自己又己經答應過姜劍川,一時倒也不便辭謝。於是就推託說:“眾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是個天馬行空獨往獨來慣了的人,人多了反倒感到拘束。況且尊師既然如此好客,我想再去約請幾個老朋友一塊兒去貴處熱鬧熱鬧。你們將路線告訴我,過幾天我一準趕到。”
姜劍川曉得這個怪老頭兒的性格古怪,所以也不敢勉強,就詳細告知去上天峰的路徑,大家又熱鬧了一陣,見東方已翻出魚肚白,才各各分手回房。
第二天,姜劍川又備了一席上等佳餚,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見天南怪叟起身,還以為他宿酒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