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
第三部 無論如何(5)
於是,我們同意讓尼克轉進了奧爾霍夫的中途之家。三天後,我打電話檢視他的情況時,他們告訴我,他已經消失了。
12
在某個時刻,父母們可能會對孩子的自我毀滅習以為常,但我沒有。我打電話給警察局和醫院急診室,可是我卻一點訊息也沒打聽到。一天,一天,又一天。我再一次盡最大的努力向加斯帕和黛西解釋,他們唯一理解的是尼克惹了麻煩,父母急得抓耳撓腮。回想起在印威內斯警官帶走尼克的那件事,加斯帕問道:“尼克在監獄裡嗎?”
“我給監獄打了電話,他不在那兒。”
“他睡在哪兒?”
“我不知道。”
“也許他有一個朋友,他在那裡睡覺。”
“希望如此啊。”
我不停地想辦法探尋發生的事情——不僅是對尼克,而且是對被他完全佔據的我們的生活。有小孩子們在身邊時,我總是小心翼翼,然而對凱倫卻總是惡聲惡氣。大多數情況下,她容忍我爆發的憤怒和苦惱,但有時,她受不了我和我對尼克的全神貫注。這並不是因為她不理解,然而有時感覺厭煩透了,因為這一切是無止境的。我睡得不多,她半夜醒來,發現我在起居室裡盯著壁爐裡昏暗的火光。我坦白自己睡不著,因為我無法想象尼克流落在舊金山街頭的畫面,想象他受了傷,陷入麻煩之中,奄奄一息……
“我明白,”她說,“我也一樣。”我們第一次一起哭泣。
隨著絕望的逐漸加劇,我想要並且需要知道他沒事,於是,在一個寒冷陰沉的早晨,明知自己是在做傻事,我還是開車跨過金門大橋,計劃去黑特和米遜區偵查,我懷疑尼克可能會在那一帶出現。我漫無目的地駛過米遜,穿過市中心,把車泊在阿什伯裡,出發走下黑特街。我鑽進他最喜歡的唱片店阿米巴,在咖啡館和書店裡窺視。
不顧中產階級化,黑特街依舊保留著它1960年代的古怪風格,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燃燒大麻的味道。逃離者——染髮的、圖騰的、扎染的、針印的、沉醉的——在門道里閒蕩。“街道上的孩子們仍然抓住黑特阿什伯裡的幻想不放,但那已經不再是關於和平和愛情。”尼克曾經說過,“它是關於朋克族音樂、懶惰和毒品。”我曾經聽一個康復中的癮君子描述她的前男友,它令我想起了這些孩子們:“他有著黑色的指甲,開著一部靈車,周身上下都在大聲呼喊著:‘看看我,看看我。’當你看著他時,他會厲聲喝道:‘你他媽的看誰呀?’”如果你贊成毒癮是一種疾病的觀點,那麼你會大吃一驚地發現這些孩子中有多少人——妄想、焦慮、受傷、顫抖、憔悴,在某種意義上說是有精神病的——而且病情嚴重,正在慢慢死去。如果這些孩子得的是任何其他疾病的話,我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場面存在。他們會在醫院裡,而不是在街上。
我走近一個獨自坐在一張長凳上的女孩,她消瘦而憔悴,裹著一件髒兮兮的法國水手衫。走得更近一些後,我看見那些明顯的冰毒痕跡——緊張的下巴、顫動的身體。我作了自我介紹,她往後退縮著。
“你是警察嗎?”
我說不是,但告訴她是警察指引我來找她的。我指了指正在離開的那個警察,她好像放鬆了。
“他很酷。”她說,“他只是在你惹麻煩或在遊樂場裡有小孩子的地方吸毒時才斥責你。”她指了指。我當然知道那個遊樂場,尼克曾經在那裡扮演過特工。
第三部 無論如何(6)
閒聊了一會兒後,我告訴她尼克的事,問她認不認識他。她問我他長得什麼樣,我回答了,她搖了搖頭說:“那聽起來像我認識的一半夥計。如果他不想讓人找到的話,你是找不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