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邊的!」身後傳來了擴音器的聲音。方嘉鳴回頭一看,管理處的人穿著鮮黃的朝他跑來。
「那邊聽見沒有啊?!漲潮了!馬上要下暴雨了,今天淺灘不開放!不要擅闖!」
人一路小跑,很快站到了他面前,方嘉鳴連忙往後退了半步,朝對方比了個手勢:「不好意思,您今天有沒有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男生過來這裡。短頭髮,大概長這麼高,挺瘦的。」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看這裡哪裡像有人的樣子?趕緊走啊,馬上要拉警戒線了!」對方毫不留情,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到堤壩。
方嘉鳴如鯁在喉,只能回到堤壩上,眼睜睜看著管理處的人擺上路障,從東到西拉上了鮮紅色的警戒線。
方嘉鳴感覺自己的喉嚨也像是被這道警戒線死死紮緊,難以呼吸。
半小時後,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騎著車在江城的大街小巷裡穿行。林樹的手機依舊無法接通,他撥出了最後一通電話,提示對面已經關機。
傍晚六點半,天徹底黑了下來。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一下下鞭打著方嘉鳴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他出來得急,連雨衣都忘了拿。
雨水很快就模糊了頭盔的視野。那天從音樂節回來的路上,似乎也是這樣,t恤的後背漸漸被水漬濡濕。
只是今日的雨水是淡水,不像那日帶著隱忍的鹽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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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預警沒有騙人。入夜後雨越下越大,方嘉鳴找了個沒人的雨棚躲雨。背後是一間快打烊的藥房,慘白的燈光透過玻璃門照亮了方嘉鳴腳下的紅磚。
很快,藥房的店員收拾完東西,從裡間走了出來,伸直手臂用鐵鉤將捲簾門從頭頂拉下。燈光被徹底隔絕在室內。
方嘉鳴眼前的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了。
整個城市的人都蜷縮排了各式各樣的鋼鐵盒子裡,以躲避這場來勢洶洶的暴風雨。
方嘉鳴渾身的衣服都已經濕透,抬腿每走出一步都覺得沉重。他開啟手機一看,電量已經只剩下不到5。
手機裡除了方又又兩個小時前發來的順利到校的微信,沒有任何其他新的訊息。
他從通訊錄裡找出了林永森的號碼,猶豫了兩秒後,還是撥了出去。
然而嘟聲還未響起,溫柔的女聲就傳了出來: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
電話被自動結束通話,方嘉鳴的手機在亮屏了不到十秒後,跳出了自動關機動畫。
他再按下電源鍵,手機已經毫無反應。
雨絲連成了片,道路的可見度越來越差。方嘉鳴看了一眼機車的油表,跑了一整天指標也快走到頭。
他只得重新騎上車,朝著自家出租屋的方向疾馳而去。
機車在即將駛入家門口的小巷子後徹底沒了油,方嘉鳴頂著大雨推著笨重的機車鑽進了已經積水的小巷。
低矮的樓房,幾乎每一戶都緊閉著門窗。路上也漸漸沒了行人,只剩下方嘉鳴一個人肩扛著暴雨前行。
十五分鐘後,他才把車停放到了地下的車庫裡。
樓道里的燈泡似乎爆了,方嘉鳴按了兩下開關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只能一路摸黑上了樓。
而等到了家,方嘉鳴才發現是整棟樓都停了電。家裡漆黑一片,他光腳摸進了廚房,才找到一個應急的手電筒。
方嘉鳴把濕透的衣服脫掉扔進了髒衣簍裡,飛速給自己沖了個涼,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他又從抽屜裡找出了一個半滿的充電寶,給手機充上了電。
距離十二點越來越近,方嘉鳴一個人坐在昏暗的房間裡。
屋內的地板被窗外的閃電一下下照亮,又一下下陷入黑暗。
他在腦中想了無數個可能。如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