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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馬懶懶回睨一眼,把主子的感慨視作無物,跟著朝那頭胡亂跳騰、玩得頗失格的雪雕噴氣,再甩甩長鬃,垂下頸項又往枯葉下尋覓草料去了。

此一時際,大足踩過滿地落葉,一名粗黑巨漢疾步而至。

“頭兒,雙方人馬都來啦!”

她揚眉,把玩著辮尾銀葉,閒散的姿態未變,眸中溫調卻已一轉銳利,淡勾唇角。“那就讓他們來。”

黑大漢搔搔佈滿短髭的方顎,又道:“商隊遇強盜,咱們當真按兵不動、隔山觀虎鬥,連聲提點也不給,就眼睜睜瞧著『江南玉家‘遭襲擊嗎?唔,倘若玉家的商隊打不過’星宿海‘那窩子賊匪,頭兒欲奪的寶貝兒在打鬥間受到損傷,那、那可不好,大大的不好!”言語間對玉家多有迴護。

“是啊,那可當真不好。”輕身一躍,她爽落立起,髮辮在巧勁之下往後甩飛,在頸上“啪啪”地環過兩圈,那兩片銳角銀葉蕩在她胸前折映秋光。

她笑,飛揚卻不浮躁,鳳瞳真如那兩葉銀輝。

“太早闖將出去,撈不到好處的;晚了,又怕護不了那寶貝。所以啊所以,咱們得算準時候出手。”

一旦出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紅楓連綿的丘陵地下,生長著一大片秋蘆,坡地起伏溫柔,蘆花十里生姿,有土道蜿蜒其間。

時節甚好,景緻頗有清韻,敗只敗在人聲“吵雜”了些。

長而潔淨的指揭開灰厚車簾,他探出半身,平淡地環顧刀劍相交的周遭。

往來關內關外,走闖東西、縱橫南北,在道上遇劫匪並非希罕事。再有,這一趟由滇境返回中原,押的貨便有十餘輛車,同行的至少五十人,儘管已要眾人行事低調,要想全然避開有心者的耳目,根本比登天還難。

“咄”地促響,一支禿尾箭猛地打斜裡射來,釘入馬車門板。

他反應已稱得上迅捷,可惜側身迴避的動作還不夠利索,箭尖幾是貼住面頰劃過,顴骨處被拖出一小道血痕。

“元主——”

吼聲既驚且懼,似被嚇得三魂少了七魄,即便如此,一坨渾胖如球的身子仍奮力滾將過來。

“元主!元主!您沒事嗎?沒事吧?您千萬不能出事,別嚇壞老奴啊!哇啊啊啊——傷了、傷了,見紅了!老天爺!天老爺!咱對不住玉家列祖列宗,對不住老爺和夫人在天之靈啊啊啊啊——”

玉鐸元維持一貫的淡漠表情,由著那張急得紅通通的胖臉衝著他叫嚷。

“別出來,外頭亂得很啊!老奴擋在這兒,您躲好,快躲進去!”十根胖指忙要把人往裡邊推。

玉鐸元也不理會頰面上的傷,大袖陡揮,一扣,索性把照顧自個兒多年的老僕拉進車內,半身依舊曝露在簾外。

目前這等陣仗,盜匪人數雖多,但合圍手法粗糙無謀,玉家訓練有素的武師們對付這群烏合之眾尚遊刃有餘,推估不出一刻鐘,雙方高下立見。

唯一不確定的,是另一群人馬。

他目光拉遠,掠過打鬥的眾人,跳過層層的白蘆浪,望向從楓林內不斷冒出的影子。

那些人仗劍掄刀,跨坐大馬,一個接連一個,靜謐卻深具壓迫地佔據整條丘陵線。

究竟……是敵?是友?

一聲震魂的長嘯選在此刻劃破天際,清厲刺耳,他面容微凜,忽見一頭猛禽長翅大展,從楓林那方直撲過來。

“喲呼——”

“喲咿呀嘿——”

“喝啊哈哈——”

“喔啊啊啊——”

猛禽的銳嘯領著那匹人衝下,瞬時間,各種叫囂吆喝伴隨賓士的馬蹄聲響徹整片山坡,來者策馬出林、放縱奔踏,踩過一葦葦的蘆花,瘋然而至。

弄不清半路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