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氏勳伏在地上,連聲道:“小侄不敢……”
此前處在遼東、樂浪等半化外之地還則罷了,等到返回中原,投入是儀門下之後,氏勳才知道假是勳這些年如何的風聲水起,天下知聞——最要命是那傢伙還娶了曹氏之女為妻,成為丞相曹操的遠房姻親!那我還有可能搖撼他的地位嗎?或許把真相一宣示天下,那廝當即身敗名裂,可是以他曹操心腹、鄭玄弟子的身份,性命總能保住,即便無法在官場上更進一步,曹操也可以隨便將其外放到某偏遠地區做太守、縣令,以富貴全其終生啊。只是如此一來,此人必將恨自己入骨,若以曹操的權威下壓,就算是儀也保不住自己,恐怕自己恢復真實身份不過三日,便會身首異處!
那麼,究竟是身份和尊嚴重要呢,還是性命重要呢?
藏匿於是府的這一年多時間裡,氏勳內心也曾經多次動搖過,直想就此抽身而退,隨便找個山溝去隱居全生吧。當此離亂之世,能夠活下去就算很不錯了,又何必寄望太高,期望太深呢?退後一步雖是黑暗,向前一步卻可能是萬丈深淵哪!
可是最終從東北方向傳回來的訊息,又再次鼓起了他的勇氣。據說是勳在幽州刺史任上,發兵遼東,平滅了公孫氏,進而兵抵浿水,柳毅棄戈來降——那柳子剛可是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啊,他會不會將此事透露給假是勳知道呢?倘若順藤摸瓜,四方大索(那傢伙如今完全有這種能力),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就此暴露呢?要是等對方先找上門來,自家仍然還是一個“死”字,反正是死,不如橫下心來搏上一把吧!
但他終究不想真拼個魚死網破,不想真跟假是勳同歸於盡——況且自己有九成九的可能還拉不上這個墊背的。所以當是儀問起來,你是要我幫忙揭穿假是勳的身份嗎?氏勳當即回答道:“小侄不敢……”他說我只是想恢復自己的真實身份,並沒想揭穿對方——以對方此際的身份、地位,想要徹底揭穿也不現實。他說我希望可以跟假是勳當面對質,逼迫對方承認自己,只有這樣,自己才可能復歸本宗——為免與對方身份相重,即便換個名、字,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啊。
這事必須當面鼓對面鑼地說清楚,要不然族內突然又冒出一個兄弟來,您老人家怎麼跟別人解釋啊?光自己兒子那一關就過不去吧?
其實氏勳心中還隱含著另一種期盼,他心說阿飛啊,惡賊!我此生恐怕是搖撼不動你了,來生必要還報你強加給我的這份屈辱!但我終究並沒有揭穿你的真實面目,只說你是同鄉之人、少年好友,不提你只是個卑賤的夷人奴隸,你這條小辮子就從此抓在我手裡了,說不定可以藉此機會,要挾你也助我混出個一官半職來呢?
最終,是儀終於被親情……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是被傳統的宗法觀念和對血緣的認同感給打動了,再加上真氏勳所要求的又不過分,於是他便趁著是勳從吳會返回幽州,途經登州的機會,提出來遷葬氏伊之事。
真氏勳說了,亡父在樂浪的墳冢,乃是我修建的,那個西貝貨或許連我老爹死在何處都不清楚。問題那只是一個衣冠冢而已,並無遺骨——遺骨埋在他處——故此他無可遷葬,正是證明我身份的一個重要證據。
是儀就考慮啊,我叫那小子去遷葬吾弟,他可能會有兩種舉措:其一,拖著不辦,正見其心之怯也,也從側面證實了面前此人的說法;其二,遷時不得其骨,乃以別骨冒充——那小子倘若如此沒有下限,我乾脆不要是家的前程了,直接揭穿他,又有何不可?!
曹操的姻親又如何?我四個兒子中有三個也已出仕,就算沒他做得那麼高,前途未必有多光明,那也不比我昔日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