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是捨得斷她四肢,與其說他的目的是她朱深衣,不如說是為了船圖。
深衣心中一陣兒一陣兒地發冷,萬般難受。
陌少大約能體會她這般的心境,只是輕輕地抱著她,靜靜地看著她變幻不定的臉色,耐心地等。
深衣終於仰起頭來,無聲道:“他的祖父死在鳳還樓的手裡,他又為何要給鳳還樓賣命?”
陌少搖搖頭:“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眸色轉厲,“倘我知道了這一點,他現在已經死了。”
深衣急急地抓住他的衣襟,“你……你不要輕舉妄動。我想……我想他會不會是有自己的苦衷?鳳還樓中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壞的對不對?比如你就是一個好人。”
“我是一個好人……”陌少苦笑了下,“深衣,你還有一個不對的,就是不應該輕信任何人。”
深衣想也不想便道:“這麼說,我連你也不該信咯?”
“我……”陌少有一瞬間的失神。
深衣湊到他臉頰上吻了一下,誠摯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你這十歲,到底不是白長我的。你在鳳還樓,肯定見過了很多不好的東西。但是我過去在爹孃身邊,見到的人都是好人。我以後,不會隨隨便便就向別人掏心掏肺的,但是你也要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倘若我原本不是那種性子,就你這種蔫兒壞蔫兒壞的人,我又怎麼會信任你,直到喜歡上你呢?”
陌少定定地看著她說完這番話,忽的收攏雙臂,將她緊緊地壓在自己懷裡。
陌少一向自持,從沒有過這種會全然洩露自己情緒的行為。
他臂上的力氣大到有些失控,深衣覺得自己的背都要被摟斷了。可是她這一回乖順地閉了眼,忍疼讓他抱緊,彷彿是要嵌進他身子裡面去一般。
這種感覺甜蜜而酸楚。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得見那如浪潮一般的心跳。
他的身子有些簌簌發抖。
雖然是他抱著她,深衣卻分明覺得是他依靠著她。
她感受得到他身上那種無盡的、置身於黑暗深淵中一般的孤獨——雖然她不知道那種孤獨來自何方。
他緊緊地附在她身上,埋首進她溫暖的頸窩裡,溺水之人一般用力地呼吸著。雙唇抿起她頸上一小片細細的肌膚,從小心的品嚐而至吮吸,而至齧咬。
細膩而尖銳的痛楚傳來,深衣噝噝地抽了口氣,卻放縱了他這般有些失控的行為。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他是想要咬破她的脖頸,將她的血都吸乾淨,將她的整個人、整個靈魂,都吸附到他自己身體裡面去。
他的唇又移到自己耳邊,摩挲過軟軟的耳垂,舌尖在那沒有戴耳環的耳洞處流連了好一會,又輕輕吻住了那一枚小小耳骨。
他夢囈一般在她耳邊道:“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
他這一句話說得十分沒頭沒腦的。
深衣只知道他說的第一次見到她,絕不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可至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見到她的,她不知道,而他似乎也沒有說的意思。
可這一句話包含了隱忍纏綿的情意,平日裡斷然是不得而聞。她竟是不忍心打斷他去問。
深衣不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話,是哪裡觸動了他。良久,才覺得他漸漸平復下來,緩緩放鬆了手臂。深衣感覺他離得遠了些,又戀戀不捨地依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半是含羞,半是大膽地小聲道:“你以後,可不可以多對我這樣?”
他卻是有些心疼地看著她雪白脖頸邊的那片紅絮,疚然道:“我把你弄疼了……”
深衣心頭上軟軟的,很想揶揄他說:你當時跟我紮上三根金針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我有多疼?
可她也知道他現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