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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衣驀地放開了他。
終於是聽到了真話。
可這真話又如此的殘酷。
她寧可從來沒有聽過。
明明知道他不能走路,看著健全人飛奔疾跑,都會不是滋味,自己卻還在他面前上躥下跳——現在看來,就像是炫耀一般。她無心,他心裡卻會怎麼想?
明明知道他不能走路,自己還使著小性子亂跑,讓他追了這麼遠——一步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一步一步鮮血淋漓,這是什麼殘酷折磨?
她無法去想,不敢去想。
心口像刀絞一般。
他如此的強悍,卻又如此的軟弱。
深衣忽然覺得很想生出一雙巨大的翅膀來,將他罩在其中,渾身生出柔軟的白光將他緊緊包裹,不再讓他受到一絲的傷害。
可這都只是想象。
她不懂怎麼做,只能顫抖地復又將他緊緊抱住,去吻他的臉和唇。
可他卻又不自在地避開,低低道:“我身上髒。”
她手掌撫上他的頰和頸,沾染了塵土和乾燥的汗粒,確實不似過去滑如絲緞。
可她怎麼會在意。
他躲過去,她又不依不饒地追上來。他招架不住,無奈至極討饒道:“有人啊……”言中有羞赧之意。
深衣哭笑不得。隔了重重密林和灌木叢,張子山自然是看不到他們的。若不運上內力,恐怕連聲音也聽不見。
他分明就是害羞,受不得這幕天席地的親熱。
眼見著實在當下在他身上實在討不著什麼便宜,她只得胡亂在他唇上咬了幾口聊以慰藉。正要爬起身來,卻又被他一把拉住。
“深衣……”
她回頭,調笑道:“怎麼,又捨不得了?”
他對她的無賴勁兒無可奈何,道:“不是。”又以唇語道:
“不要和張子山走太近。”
深衣噗嗤一笑:“你怎麼還吃醋呀!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他只是朋友,難道你看不出來麼?”
陌少點頭,“我知道。”卻嚴正了臉色以唇語一字一字道:“我覺得他是一品執名。”
深衣驚得張口結舌,半晌才以唇語回覆道:“怎麼可能!”
陌少抬目看了看尚還白著的天色,將深衣拉到面前,認認真真道:“你聽我說,之前那一記冷鏢,是我打的。”
☆、你閉嘴
一聽陌少說那記冷鏢是他打的,深衣險些跳了起來,被陌少一掌捂住嘴箍在了身前,嘆氣以唇語道:“你就不能穩重些?”
深衣瞪他,掙開他捂嘴的手,小嘴兒不服氣地一張一合,無聲道:“我又不像你這麼大年紀!幹嘛要穩重?”
“……”
陌少一臉內傷的表情,無力道:“你能不能不要頂嘴,先聽我說完?”
深衣本也不是不愛講道理的姑娘。孃親自幼約束她約束得嚴,她除了在爹爹面前撒撒嬌鬧鬧小性子,其他時候都還是很聽孃親和兄姐的話的——尤其是大哥的話。在她心目中,大哥是比爹爹更有威嚴的存在。
可是她覺得陌少不同。陌少是會和她相伴一生的人,亦父,亦兄,亦友,亦愛人。她會將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給他,無論是美好的還是醜陋的,反過來也是如此。所以她覺得陌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的人,如果她對著他還不能為所欲為,想說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做什麼,那還能對誰這樣呢?
更何況,她覺得心中總有一種衝動……她學過中原的文化,知道中原男人對妻子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賢良淑德”、“溫柔賢惠”什麼的。她想陌少是個中原男子,自己將來嫁給他,便不能再像現在胡天胡地地肆意妄為——還是要學會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