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扯淡的世界,一個男人,在庸常的生活模式中打拼,靠吃開口飯謀衣食,上能對得起父母師長,下能對得起朋友妻兒,且基本能做到有節有度,實在已是萬分難得。
這樣的人我遇見得不多,大鵬算一個。
能和這樣的人做做普通朋友,不是挺好的嘛。
這兩年和大鵬遇見的機會屈指可數,工作上早沒了交集,但奇怪的是,關係卻並未疏遠。
他出書了,我去買上一本,再買一本,每遇到一家書店就買一本。我出書了開發布會,他請假跑來幫忙,事畢飯都不吃,匆匆返程趕場忙通告。
我沒謝他,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句&ldo;謝謝&rdo;不用說出口。
我有另外一個普通朋友隱居在大理,名字叫聽夏。
聽夏曾說:普通朋友難當。今天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符合了他的觀念,或者對他有利,他就喜歡你,覺得你好。明天你不符合他的觀唸了,或者做了什麼影響他的事情,他就不喜歡你了,覺得你壞……世事大多如此,人們只是愛著自己的幻覺,並四處投射、破滅、又收回。
結合聽夏的話看看周遭,嘆口氣,世事確是如此。
但好像和大鵬之間還未曾出現過這樣的問題。
一年中偶爾能坐下來喝杯酒時,和之前一樣,話不多。
沒什麼大的變化,除了大家都老了一點兒了。
我不勉勵他的成功,他也不勸誡我的散淡,彼此之間都明白,大家都在認認真真地活著,都在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這不就足夠了嗎?
廢那麼多話幹嗎?喝酒喝酒,把桌子上的菜吃光才是正事。
普通朋友嘛,不評論不干涉不客套不矯情,已是最好的尊重。
(四)
我對普通朋友這四個字的理解很簡單:
我在路上走著,遇到了你,大家點頭微笑,結伴一程。
緣深緣淺,緣聚緣散,該分手時分手,該重逢時重逢。
你是我的普通朋友,我不奢望咱們的關係比水更淡泊,比酒更香濃。
惜緣即可,不必攀緣。
同路人而已。
能不遠不近地彼此陪伴著,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不許哭
她坐在門檻上,火光映紅面頰,映出被歲月修改過的輪廓……妮可妮可,蒙奇奇一樣的妮可,你的娃娃臉呢?你的眼角怎麼也有皺紋了?
她說:哥,我不哭。
我說:乖,不許哭,哭個屁啊。
她抬起一張濕漉漉的臉,閉著眼睛問我:
哥,我們什麼時候回拉薩?
在遙遠的21世紀初,我是個流浪歌手。
我走啊走啊走啊走,途經一個個城市一個個村莊。
走到拉薩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心說:就是這兒了。
我留了下來,吃飯、睡覺、喝酒、唱歌。
然後我遇見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然後我還遇見了一群族人,一些家人,以及一個故鄉。
後來我失去了那個世界和那些族人。
只剩下一點兒鄉愁和一點兒舊時光。
沒有什麼過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魚和洋流,酒和酒杯,我和我的拉薩。
(一)
妮可是廣東人,長得像蒙奇奇(日本超人氣玩偶),蠻甜。
她高階日語翻譯出身,日語說得比普通話要流利,2000年年初揹包獨行西藏,而後定居拉薩當導遊,專帶外籍客團,同時在拉薩河內仙足島開小客棧,同時在酒吧做兼職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