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白涇之沒有聽人提起過拾瀾江。
到了南鎮,她才知道有個拾瀾江的存在。
拾瀾江位於連州境,並不流經無跡塬,倒是橫跨楩州。
這幾年楩州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百姓安居樂業,就是有異族經常來襲。
閒王不喜歡管理楩州各項事宜,好在幕僚和戍邊將領得力,楩州還算安穩。
“拾瀾江發源於楩州境,南鎮這邊在禮王境內,只有南鎮比較幸運,並不缺水。”
提起拾瀾江,於二娘有許多話說。
他們自小在江邊長大,對南鎮和拾瀾江充滿著感情。
南鎮的兒郎,長在江邊,都是鳧水的好手。
於二娘提起拾瀾江,都是感情。
他們於家也是靠水上發家,延續了百年。
前些年於家的造船工藝又有人傳承,這二十來年,共造了兩艘大船,其中就有他們現在這一艘,還有一艘小的。
花費了於家家財數十萬貫,幾乎傾家蕩產。
船造好之後,於家大公子用於家僅存的家產購置了一船大莊朝的商品,帶著一些強壯的水手便出海而去。
過了半年,也不見那艘船回來。
於家上下紛紛指責於沌,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財富,耗盡了於家家財。
於家老太太更是被氣的幾次暈厥,要將於沌一家分出去。
於沌硬是不同意。
在於家氣氛膠著的時候,於家大公子滿載而歸。
船上裝滿了異國他鄉的商品,這些東西到了京城就被搶購一空。
他的迴歸,堵住了於家其他人的嘴。
於二娘提起她哥哥的過往,眼裡已有淚光。
他們兄妹自幼習武,兩人都對外面的世界很嚮往。
她還記得哥哥回來的那天晚上,明明瘦了一圈,整個人卻精神抖擻。
她哥哥提起的異域風情,當地風俗,以及他們的樣貌,大大的吸引著她。
有了這次遠航的成功,她哥哥休養生息兩月餘,趁著拾瀾江沒有上凍,船上裝滿貨物他便啟程。
啟程之前,哥哥還特意叮囑她,要培養自己的人手,到時候想要出去,完全不會被拿捏。
就是這一次,於家大公子一去不回。
活著回來的人傳來訊息,其他人連同那艘船消失在海上的風暴中。
她爹其實並不相信,那個時候海上並沒有風暴。
可惜活著回來的人陸陸續續搬離了南鎮,他們反應過來再去尋找,已經沒了這些人的訊息。
那會兒他們父女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同於家人聯絡起來,以為是這些船上的人沒說實話。
從沒有想到是自家人出手了。
為了尋回那次在風暴中消失的真相,於沌忍著喪子之痛,也決定出海遠航。
臨行前,於沌曾經叮囑唯一的女兒好好在家待著,誰知道到了半路於二娘出現在船上。
於二娘回憶起那次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盯著,心中又是酸澀。
他們在水上混飯吃的,向來不喜也不允女人上船。
南鎮水鄉船家的意識裡,女人帶來的只有晦氣和風雨。
女人出現在船上,一定會倒黴。
於二娘那次全程女扮男裝,一來一回沒有發生什麼,還賺了許多銀錢。
回來之後,於沌便將於家的生意陸陸續續的交到於二娘手上。
那會兒祖母和二叔沒有說什麼,她還以為他們同意了。
要不是前幾日白涇之的點撥,她還沒有懷疑那對母子,她的至親。
他們就是在憋大招。
否則回航的路上,他們怎麼會遇到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