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由他們三人來分享。特別是第二封信成了他們憤懣的原因。信上這樣詳詳細細地寫道:深夜安夫在泉潭畔襲擊了初江,儘管初江信守諾言,對那種威脅性的語言,緘口不言,可安夫為了發洩私憤,竟無中生有地在全村到處散佈謠言;照吉禁止初江與新治會面時,初江直率地進行辯解,並且順便將安夫的暴行都端了出來。父親卻不想對安夫採取任何措施,與安夫一家依舊親密交往,然而初江連看安夫一眼也嫌骯髒云云。最後還補充了一句:請放心,我絕不會讓安夫鑽空子。
龍二為新治而感到憤慨,新治的臉上也掠過平時很少流露的怒色。
“都是因為我太窮,才不行啊!”新治說。
過去他是從不曾說過這類牢騷話的。他對自己竟吐出這樣的怨言的軟弱性,甚至比對自己的貧窮更感羞恥。他的眼淚快奪眶而出。但是,他繃著臉兒,強忍住這意想不到的眼淚,終於沒有讓人瞧見這副難看的哭相就挺過去了。
這回十吉沒有笑。
嗜煙的十吉有個奇怪的習慣,他論天輪換著抽菸絲和捲菸。今天是輪到抽菸卷。抽菸絲那天,他就經常將菸袋鍋往船邊敲打,船舷一部分因此而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凹處。他是很愛護船兒的,為此停止了隔日抽菸袋鍋的習慣,改為隔日使用手工做的黑珊瑚菸嘴,抽新生牌捲菸。
十吉避開兩個年輕人的目光,一邊叼著黑珊瑚菸嘴,一邊眺望著滿天彩霞的伊勢海。透過彩霞,隱約可見知多半島邊上的師崎一帶地方。
大山十吉的臉龐猶如一張皮革。太陽把他的臉龐,甚至連深凹的皺紋也曬得黑黝黝,放出了皮革般的光澤。他的目光敏銳,炯炯有神,但已經失去了青年時代的澄明,有著一種混濁的沉澱,這種混濁猶如經得起很強烈的陽光曝曬的面板一般。
從作為漁夫的豐富經驗和年份來判斷,他知道現在需要平靜的等待。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在想把安夫狠揍一頓是不是?可是,即使狠揍一頓也無濟於事啊。他健就讓他便去好了。雖說新治也很難過,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忍耐啊。就像釣魚,缺乏耐心是不成的喲。不用多久,一定會好起來的。正確的東西,即使保持沉默,最後也一定會勝利的。照大爺不是傻瓜地不會經正確與不正確都分辨不出來。安夫由他去好了。我確信正確的東西最終是堅不可摧的。”
村裡的流言蜚語如同每天運送的郵件和糧食,即使晚點,充其量也是晚一天就會傳到燈塔裡的人的耳朵裡。傳來照吉禁止初江同新治會面的訊息,千代子被罪過的思緒弄得心灰意懶。新治大概不知道這個無中生有的流言竟是出自幹代子吧?至少於代子是這樣相信的。但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正視新治那副無精打采的臉,新治就是掛著這樣一副臉把魚送到她家裡來的。另一方面,千代子莫名的不悅,使老好人的雙親也不知所措。
春假快將結束,千代子將要回到東京的宿舍去。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親自坦白自己所搬弄的是非,她的心情是:如果得不到新治的寬恕,她就不能這樣返回東京。這種想法其實是沒有道理的。她想在不坦白自己的過錯的情況下得到新治的寬恕,而新治不瞭解自己搬弄是非,又怎麼會生氣呢?
千代子返回東京的頭天晚上,借住在郵局局長家裡,黎明前獨自向海濱走去。人們正在海濱忙於準備出海打魚。
人們在星光下勞動。漁船下墊著“算盤”木框,隨著眾人的吆喝聲,一步步地向海邊移動。惟有男人頭上纏著的手巾和毛巾的白色,格外的顯眼。
千代子的木屣一腳一腳地印在冰冷的沙地上。沙子又從她的腳面上悄悄地落了下去。誰都忙得無暇看千代子一眼。每天的活計是單調的,但旋律卻是強有力的,它緊緊地抓住這些人,使他們的身體和心靈從最深層燃燒起來。千代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