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佟文煥並不情願打這一仗。湖廣剿賊、關外抵禦韃虜,這對佟文煥來說都沒有問題,可這次的戰事卻讓他感到分外的憋悶。
根據可靠的訊息,登州大嵩衛的主將嶽錦峰、靖海衛主將李定國兩人都是朱平安的心腹大將。兩人也都曾經參與過鉅鹿和奴酋多爾袞的血戰。從內心來說,佟文煥著實不願同這樣的對手交鋒,但形勢所迫,逼得他不得不將屠刀指向自己的同袍。
聽聞大嵩衛和靖海衛兩衛前一階段裁撤了大批老弱軍戶士卒,目前兩衛的總兵力不過六千人,應該來說取勝是沒有問題的,只要劉澤清在登州得手、鄭家水師順利攻克威海衛,兩衛必然軍心大亂,此次交鋒也是穩操勝券的。但不知什麼原因,佟文煥的心頭總是沉甸甸的。似乎預感到有什麼不妙的事情將要發生。
思來想去。佟文煥還是決定不能在這曠野上紮營。大雨傾盆,視線收到阻礙,登州軍一旦發動突襲,己方必然要大亂。正在躊躇間。前方來報。道路已經被清理乾淨。大軍可以繼續上路。另外,前面十里處有一處村寨,名喚老君營。哨探已經勘察過,其中的百姓早已逃散,可以容納大軍休整。
聽聞這個訊息,眾將精神為之一振,佟文煥也知道如今是人困馬乏,看看天色也已經到了午時左右,的確是應該找個地方歇息一下,讓兵馬聊解疲乏。
十里地轉眼即到,看看老君營的地形,佟文煥不禁又皺起了眉頭,這是幾個夾在四周高地之間的村寨。登州南部地勢平坦,但大嵩衛這一段卻是高低起伏,加上緊鄰五龍河的一條支流,如果一旦登州軍在此設伏,根本無需動手,只需將這條支流的上下游河水攔堵,隨著雨水而暴漲的河水將會立刻淹沒這高地之間的老君營。
想到這裡,佟文煥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當即否定了在老君營安營紮寨的方案。眾軍官頓時叫苦不迭,紛紛勸諫,從早上到現在,士卒粒米未進,加上暴雨如注,兵馬都是困頓不堪,再走下去的話,大軍要是面對登州軍的話沒有一戰之力。
正在紛亂見,前方的斥候緊急求見。稟報說,大嵩衛嶽錦峰已經放棄堅守海陽縣城,率軍與李定國部合兵一處,兩軍退至乳山寨據守,嚴陣以待。
眾將聞聽更是鬆了一口氣,如今已打探到登州軍的位置,那麼在老君營紮寨便沒有太大的風險了。
但佟文煥卻是臉色一變,“爾等懂得什麼!那嶽錦峰和李定國都是追隨朱平安從鉅鹿的死人堆中爬出來的悍將,突襲老君營還需要大軍出動嗎,只需數百人便可以輕易的將眼前的河流堵截,到時不需一兵一卒,我等便俱成了這河中魚蝦的美食了!”
佟文煥大手一揮,命令馬不停滴,立刻開拔,路上用些乾糧,晚間抵達海陽時再做休整。
命令一出,士卒們叫苦不迭,剛剛找了個乾燥的地方準備埋鍋造飯,卻等來了繼續前進的命令,一連三天連頓熱飯都沒吃上,士卒們的怨言可想而知。但軍官們也是一腔怒火無處發洩,揮舞著鞭子到處找茬,大軍只能有氣無力的再度開拔前進。
大軍緩緩走出老君營的村寨,高地延綿而上,前邊便是毗鄰官道的老君山,說是山,其實不過是座規模較大的土坡,山上的樹木鬱鬱蔥蔥,在雨水的沖刷下更是顯得綠油油的生機盎然。
佟文煥上了馬,披上蓑衣,看著疲乏計程車卒暗暗嘆口氣,但也沒有逼得辦法,只得催促著部隊上路。
官道筆直通暢,唯一的一點便是泥濘不堪,車馬陷入其中便是半天拔不出身來。佟文煥倒是沒覺得什麼,只是身旁兩名步行的鎮撫軍官的談話倒是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聽聞這登州境內的官道如今都是重新整飭了一遍,用的皆是都司衙門出產的一種叫做什麼水泥的東西鋪設,路面平坦,堅硬無比,尤其不怕雨水侵蝕。怎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