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面上便已恢復常態,板著臉孔字正腔圓道,“給兩位殿下請安。”不動聲色將膝蓋挪過兩寸,朝著那殿門外兩人便叩下首去。
那邊開雲是個反應快的,早在臨光請安之前已尋了個由頭自地上站起來,一面理衣袖一面要此地無銀,“掉了個珠子,”說罷話音還未落,又抬頭作突然驚覺模樣,瞧著殿門外頭便訝道,“姐姐回來得倒是快——”只絕口不提前面二人談話,妄圖要矇混過去。
旁的人又不是個傻的,怎會叫她極輕易混過去,忍不得便要冷哼一聲,嗤笑道,“什麼掉了個珠子,怕是眼珠子吧……”不輕不緩的語調,是笑又是謔,勾得人要跳起來同她打一架。
開雲受她這樣撩撥,聞言果真沉不住氣,只把一張白玉一樣的臉憋得透紅,她自來都是個叫人捧在心尖尖上的,下生至此十餘年,遇見哪一個人不是順著供著她,可偏偏這謹賢,仗著小她三兩月,蹬鼻子便要上臉,稍給她些顏色又能開起染坊來,真當自己大過天,笑話。
想到此,她定定神,將脊背挺得筆直,拿出慣常瞧底下人的姿態來,似笑非笑的模樣真真高不可攀,“妹妹說的哪裡話,便是眼珠子掉了,可也比那有目無珠的好上許多。”笑裡藏著刀,也是一個落井下石扔絆子好手。
誰又敢說不是,這深宮內苑天家教養出來的,早早見慣了腌臢事,哪個手上沒三兩條人命,便是命數好上一些,是個沒見過血的,腦仁子裡三三九九的小心思也少不了。不是你爭就是我鬥,改明日裡又變作一群烏眼雞,貪圖的是名利富貴,矯借的又是威儀疼寵。
榻下臨光一挑眉,想通此節,頗沒出息地選擇明哲保身。
她如此想,可偏偏有人不叫她如願,身在泥淖之間也要把她拖下水,惱羞成怒跨前一步進得殿來,橫衝直撞就要撲過來抓人,“你這人忒不講道理,說誰是有目無珠!”旋風一樣疾撲過來,倒是托賴著那練舞的好身段,身形半點不僵滯,徑直朝著開雲就要打要鬧。
全然沒有天家儀態,瞧著似是個沒什麼教養的潑婦,盡顯得小家子氣,好衣裳好臉蛋也掩不住的寒酸。
開雲也不是個好惹的,旁人出招她便接招,絲毫不手軟,回嘴亦激烈不堪,“誰應下便是說誰,”她眼珠子一轉,說的話愈發上不得檯面,“瞧你這樣,我若是叫一聲小蹄子你莫不成也要應?”
這聲音軟且緩,句尾挑釁一樣上揚三兩個調子,帶著一點勾人意味,然則又著實是年少,反愈發透著一股子無邪不知世事的天真。
局外人或是早就叫開雲一張臉唬騙了過去,可謹賢是何樣人,同這開雲爭奪打鬧了許多年,早將她一個人看得通透。或是旁的事上謹賢還可以說一知半解,知曉的連皮毛都算不上,可這事上她若是屈居第二,首位斷斷不會給人摘走。
謹賢一瞬聽明白開雲說的是什麼,怒火中燒起來索性連臉面都不顧,只這一片刻,她便已疾衝過來,越過不大的內殿撲上前就要打。
開雲不避不讓,磐石一樣站在原地,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要接招,竟然連眼珠子也不轉一下,直勾勾就將人望著,瞧著有點滲人。
這樣情形臨光自然是瞧不見的,可她耳朵是順風的,頂得過旁人耳聰目明,只支著兩隻耳朵也能將殿內這情形盡收於心底,更不用說這幾人說的什麼又是什麼面目。
她實則很有些頭疼,可即便是裝裝樣子也罷,又或是盡忠職守也罷,少不得還是要擔起這差事,打腫臉充胖子當一個和事老,“殿下慎言!”是朝著開雲謹賢,亦是那作壁上觀的謹惠。
若事情鬧大,定然還是要吃不了兜著走,這道理她極明白,左右天家無情,小懲大誡又落不到這些主子祖宗身上,還是自己的過錯罷了。
她一句話未完,旋即又抬起頭來,朝著殿外那連大氣都不